伊阳推桌子、搬凳子,把房门层层堵上,连窗户都上了插锁。然后爬上暖榻,把榻几一脚踹到地上,裹上毯子睡了。
桃翠把水壶放下,透过琉璃窗凑眼朝里看着,“阳公子睡着了。可要推开门?”
木莲华摇头,“让他睡吧。叫醒他还不知道会犯什么神经。如果能一觉到天亮还好。”如此熟练的关门上锁,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是在皇宫里养成的吧……竟然连醉酒也记得,防范意识已然成了本能。君泽到底怎么惊扰他的?混蛋皇帝!
“那夫人去哪儿睡?老爷房里?”桃翠问道。
木莲华眸子忽闪了下,然后伸手覆上了桃翠娇嫩的桃子脸,暧昧的抚摸着,色迷迷坏笑道:“小桃啊,今晚咱们来个主仆同眠怎么样?”。
桃翠缓缓瞪大眼,瞅着木莲华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心里打起了突突……突然,脑袋里想起了还放在床头上的春宫册子,“啊——”尖叫一声,就跑回了屋。
木莲华被桃翠这炸毛举动吓了一跳,眼角颤了颤,把落空的手收回,思忖着自语,“难道魅力减退了?”她可是曾经把红绫迷得神魂颠倒的。差点儿跟她私奔啊……最后视线落在凸起的肚子上。
顿悟,“唉!如此大肚,除了封祁,大概是勾搭不到什么人了。”
桃翠的房间木莲华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简单的桌椅板凳上,摆着些针线活计。其中姬离夜的发绣,占了整张桌子。风灯下,那些红发越发红艳。
记得在上次见到它时,想起的那漫天大火下的一幕,两个稚子奔逃……后来再也没有续起这个片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木莲华捏捏眉心,一阵头疼。
“夫人您来啦?”桃翠紧张的道。
木莲华回过神,朝桃翠看去——
只见她拘谨的站在衣柜前,一副小绵羊的模样,格外逗趣。
摩挲着下巴,脸上又露出刚才的痞痞坏笑,“嘿嘿,主子在你房里睡上一晚,不愿意啊。”
桃翠手脚慌乱,“不是不是,是奴婢的床硬铺简,怕硌着夫人,这不是正找褥子再垫上两层。”
“哦,硬床正好解乏。”木莲华慢慢地朝她走去。看着越来越紧张,整个身体都贴在衣柜上的桃翠,越发乐了。
等快要走到她跟前儿时,忽闻一股淡淡的雏菊香,驻足,“小桃,你屋里放花了?”
桃翠忙不迭的点头应着,“是的夫人,田庄早晨给奴婢的,几朵小菊花。夫人要是不喜欢,奴婢这就拿出去。”
木莲华摇头,“不用,挺好的。”
“那奴婢、奴婢伺候夫人休息。”嘴里说着伺候,却踟蹰着不离开衣柜。
木莲华收了脸上的痞笑,点了下她的鼻尖儿,“好了,本夫人不逗你了。”真是个好玩儿的丫头。
桃翠的床是两张单床拼的。木莲华睡在了里面,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刚说了两句闲话,就阖上眼皮,抵挡不住滚滚而来的睡意,睡着了。
桃翠知道木莲华睡相不太好,没有脱衣休息。拿起了针线,一边绣东西,一边留意着木莲华的睡相。发现不好,就不时的给她盖一下,倒是真正尽了一次贴身丫鬟的职责。同时对封祁也越发的尊重敬佩了。
这得多喜欢夫人才能整夜整夜的伺候着。夫人双身子后有时候喜怒无常也都忍着。还有像老爷这么神仙般无双的人物,能在夫人双身子后忍着不找妾室,甚至连皇太后的赐婚懿旨都否决了,这份坚贞实属罕见。
相比老爷,夫人画的那本春宫册子里的男人,简直就是粪坑里的渣石。为了宠妾能当上主母竟然把自己原配和嫡子都杀死了。活该被变成厉鬼的妻子一口口吃掉。
胡思乱想的桃翠,一直到天快亮时,见木莲华睡相稳实了,才实在扛不住睡了过去。
木莲华晨醒后见桃翠还睡着,也没叫她就自己下了床。
站在桃翠夜里很是紧张的衣柜前打量着,想必*藏在这里了吧。呵呵,回头问封祁要了上册,凑个套送她,算是提前给她进行成人教育。只要别像夜一样乱来便好。要不,再跟她上一堂生理课,应该就没事了。
把头发随意扎了下,出了房间。
却看到一片湿润泥泞。
竟然下雨了?什么时候?
院子里没有一根杂草,都被桃翠给清理干净了。靠墙长势郁郁的石竹,被雨水打的有些零散,而昨天开的五彩缤纷的花朵,亦全被雨打败了,不少花瓣落在地上被泥沙半掩着。
看来是一场猛雨。
桃翠被开门声惊醒,先是往里侧看,空空如也!一怔后,彻底清醒了,
拖了鞋忙就外跑。因为侍候木莲华,所以她几乎没有脱衣服。
到了门口,便见木莲华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伸着懒腰。
“再睡会儿吧。”木莲华听到动静,转头温柔的笑道。刚才看那发绣又多了不少花纹,应该是夜里绣的。自己睡相不好,应该没少让她盖被子。
“奴婢昨天睡得早,就是早上困了下,现在没事了。您看奴婢的眼睛都变好了。哎?下雨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
桃翠摇头,“快卯时奴婢才睡的,那时候还没下呢。”
木莲华有些好奇了,道:“三妹?”
三妹却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六月。
“回莲王,三妹去接五妹上学,现在应在路上。”
“不是让她住莲宅吗?”
“五妹认床。三妹就送她回去了。风语楼也有不少事处理。”
“这样啊,那把她的床拉过来。楼里的事,让其他人多负担些。”
“是。”
“这雨是什么时候下的?”
“雨是卯时一刻下的,当时天空还露着星辰,应该是玄机雨。”
“玄机雨?”有玄机的雨……木莲华抬头看看瓦蓝高阔的天空,踩着院子里干硬些的地面,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透过琉璃的窗户,看到伊阳还在呼呼睡着。一头金发已经凌乱成了鸡窝,嘴里咕咕哝哝不知在说什么。
“封祁呢?”木莲华终于察觉到这个身后影一样的人。从昨晚到现在,竟然都没有出现。
按以前,她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过来。
六月回道:“昨夜亥时离开了莲宅,去了皇宫。直到现在未归。”
木莲华思忖了片刻,“应该是去了暗翼殿。从君泽没有跟着阳来看,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
“莲王,三妹五妹来了。”六月回道。
五妹小脸儿上隐隐露着疲惫,向木莲华行过礼后道:“回莲王,暗翼殿下的封印昨夜被打开,其下封印的东西不翼而飞。”
木莲华轻蹙眉稍。封印?封祁告诉过她,这明城的下面有一道封印,是用一国之运来压制的。原来就在暗翼殿下啊。
“可知封印的是什么东西?”
五妹摇头,“尚未有线索。”
封瑾诺背着书包过来了,给木莲华问早安后,见五妹还是女孩的衣服,催促道:“把衣服换了,去上学。”
五妹颜色稍差的小脸儿,皱成包子,“我不去了。”
木莲华对‘不去了’三个字很是敏感,一听五妹不去上学了,就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是不是谁惹咱了?”
五妹回道:“是楼里忙的转不开,我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没用的东西上。”
木莲华突然有些汗颜,这才是真正的工作狂,才几岁就这样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微侧身,采了一朵还是花骨朵的石竹花,戴在了五妹的羊角辫上,“不是说好要考个女状元吗?”
五妹点头,“是要考。但那些一个月就能学完,考状元还要三年。”
木莲华摇头,“不单是知识。你和宝儿一样,去书院不光是学习一些书本上的东西。还有很多非书本上能学会的。如,交际。当然你在楼里有很多哥哥姐姐前辈能和你交流。可是那都是年长的人,总是不一样的。”
“不都是说话、做事、吃饭、练功吗?有什么不一样的。”五妹回道。
木莲华拉过封瑾诺,“那五妹告诉我,你和宝儿在一起学习、玩儿时,和跟哥哥姐姐前辈们在一起时,感觉一样吗?不许骗我,我眼睛很厉害,能看出是不是在说谎。”
五妹偷偷瞥了封瑾诺一眼,不说话了。
木莲华见状笑了,“那就是不一样。所以,我要你去找更多的不一样。起码要一只手的数量。所以,去上学吧。”
三妹把背在自己身上的书包摘下,挎到她的肩膀上,“忘了答应姐姐的事了吗?”
五妹低下小脑袋声音糯糯的,“知道了。”
然后转身一个轻跳,滑出去三米远,连着几个弹跳就消失看不到了。
木莲华目瞪口呆,“她也会武?”
三妹道:“是九亲王亲自所授,已经有内力了。”
“有内力了,可不低啊。”木莲华看向封瑾诺。
果然,他严肃了一张小脸儿,没有内力他就消耗灵力,紧随五妹而去,很快也看不到踪迹。
这下,可让三妹有些意外,“王子他?”
木莲华是莲王,作为木莲华的儿子,封瑾诺被称为王子。以前作为青九玄的干儿子时,亦是王子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