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年代的媒婆,到了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改名叫介绍人了。都不挣钱。给人家保媒保成了,也就逢年过节的送两瓶酒,二斤槽子糕了事。
像老苏婆子,是打着李寡妇的旗号要的刘掌柜的钱,她这就属于缺德了,有点没有职业道德了。
所以李寡妇一较真,她就乖乖的把钱拿出来了。
李寡妇拿着钱回了家,想想让拴柱捎去不合适,毕竟刘掌柜两口子还算通情达理。要回四春没费多少口舌。
李寡妇觉得她还是应该亲自去,把事情说清楚,也免得自己落下个卖孩子的名声。
这名声本来就够臭了,顶风臭四十里,她可不想再臭下去了。
拴柱和他娘一起去了西川镇。到了刘氏杂货铺。拴柱没进去,把马蹄灯递给他娘,一个人去黄旭家了。
李寡妇进了院子。刘掌柜媳妇迎上来,把她让进里屋。倒了一碗水。
看见李寡妇,刘秀才赶紧跑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这回没有四春了。
他撅着嘴,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刘掌柜媳妇宠溺的看着儿子。李寡妇在心里想:“都说媳妇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这话一点不假,孩子再傻,也是爹娘心尖上的宝贝疙瘩。”
李寡妇伸手摸了一下秀才的脑袋,那孩子一扭头躲开了。
刘掌柜媳妇把秀才揽在怀里,对李寡妇说:“从打四春昨天回去,这孩子就没了笑模样,多好的小姑娘,可惜俺儿没那个福分!”
四春的身世,老苏婆子早就和刘掌柜两口子说了。
李寡妇把钱还给了刘掌柜媳妇, 并且把老苏婆子打着她旗号要钱的事都说了一遍。
刘掌柜媳妇听完,一阵感叹,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苏婆子看着挺敞亮的一个人。背地里却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
话都说完了,事也都讲开了。李寡妇没去黄旭家找拴柱,一个人早早回了家。
…………
拴柱到了师父家,就把昨晚上碰见狼的事说了。但是他绝口没提四春送给刘秀才做童养媳的事。
黄旭听见也有点后怕,黄清清更是一个劲的问狼长的啥样。吓不吓人啊!
拴柱笑了:“看着和狗差不多,就是小点,狼吃人的玩意还有不吓人的!”
晚上,黄旭也怕道上不太平,早早的让栓柱回家了 。
毕竟,大白天的 ,狼也不会轻易露头,你怕它 ,它更怕你。
一连几天,拴柱都早早的回了家。这几天,无论从别人的嘴里,还是西川镇到下洼子的道上,那条狼始终没有出现。
拴柱有点松懈了,一天晚上回家,稍微晚了一点,走在路上,他忽然感觉肚子不舒服,又走了几步,一阵内急。
他四处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不远处有一个乱石堆。拴柱赶紧跑过去,解开裤子,蹲了下去。
等到他方便完了,刚一起身,忽然觉得一股腥臭的气味随风飘来,好像有一只手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头。
拴柱的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迅速的往肩膀上瞟了一眼,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正搭在他的肩上。
他想都没想,撅起屁股,猫下腰,抓住那只小爪子使劲一抡,“嗷”的一声,那只狼被狠狠摔倒在地上。
挣扎了几下,也没爬起身,拴柱搬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照着它的腰直接砸下去。
那只狼蹬了几下腿,再也不动了。
拴柱喘了几口粗气,低头一看,裤子拖到脚脖上,沾上了点点滴滴的屎尿。
没办法,忍着臭,咬牙把裤子提上。又搬起一块石头,全身戒备的慢慢靠近那只狼。
它一动不动的躺着,已然断气了。
拴柱蹲下身,仔细一看,这只狼比前几天瘦多了 ,浑身没有一点肉,胯骨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已经化脓了。
怪不得,自己能轻易把它弄死,原来它已经伤成这样了。
栓柱庆幸,自己捡条命。这狼要不是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躺地下的都不知道是谁了。
狼得弄回去,毕竟狼皮和狼肉是好东西。
栓柱不敢把狼背到身上 ,万一它缓过来咬自己一口,可就没命了。
想了想,解下裤腰带,狠命的勒住狼的脖子,就算它醒过来,也挣扎不起来。
他薅了一把茅草,搓成绳,把裤子系上。拉着死狼回家了。
到了家,拴柱把狼放在房门口,自己进了屋。屋里空间小,封闭,他一进屋,酸臭的屎尿味立刻在屋内弥漫开来。
“咋这么臭呢?”拴根抽着鼻子,到了拴柱面前,使劲嗅了嗅:“原来是你呀!”
拴柱红了脸,把遇着狼的事说了一遍。
李寡妇也不顾臭不臭了,把儿子拉过来,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没咬着你吧!”
四春和巧珍也满眼关切的看着哥哥。只有拴根早跑出去看死狼去了。
“狼皮我要了,我要做一个狼皮褥子。”
拴根比比划划的冲拴柱说:“你咋没趁它没死的时候,扒它的皮呢!我听人说过。狼没死的时候把皮扒下来,做成狼皮褥子,有灵性,有危险的时候,狼毛都竖起来。能报警。”
四春撇撇嘴:“你还是别盼着它有灵性了,你都扒它皮了,它还给你报个屁警啊,不祸害你就不错了。”
拴根不理会四春,进屋翻出来一把杀猪刀。把狼的四肢挑开,把狼皮扒下来。
狼肉和排骨炖了半锅。一家人快一年没见过肉星了。一顿造溜光。
拴根自从把压地缸踹流产以后,没事还喜欢出去溜达了。他特别享受人们看见他赶紧躲开的感觉。
他觉得,这是他一脚踢出来的威望,人们这是看见他害怕了。
他却不知道,人们看见一坨狗屎,基本上都是绕着走,有谁会一脚踩上去呢。
拴根在下洼子人的眼里,无疑就是一坨狗屎。
李寡妇死心把四春留在家里了,她对四春说了:“以后,就算饿死,也不把她送出去了!”
四春挺感动,抱着巧珍哭了一上午。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一晃,孩子们都长大了。
李拴根二十四岁,拴柱二十岁,巧珍十七岁 ,四春都十五岁了。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