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个往前凑了凑:“长顺,你看这样行不,要不让我的两个妹妹去给四春做伴,这样, 她也不用害怕了,咱俩也不用守夜了!”
长顺点点头,这招确实管用。可谓一举两得!
“你俩妹妹能同意吗?”长顺有点担心。
刘大个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晚上,刘大个下工回了家,屋里乌泱泱的一屋子人,挤挤擦擦的,他家人口多,房子小。一间屋子两铺炕!
南炕上住着她娘领着他的三个妹妹,还有刘大个的两个闺女。六口人,晚上睡觉都不敢翻身。
北炕上住着刘大个,他爹,还有他的三个兄弟,五个人,五个大男人,也不宽超!
他二弟弟,娶了媳妇,两口子住西屋。
西屋一铺炕,剩下的地方,放些杂七杂八的破烂东西。
刘大个在家排行老大。二弟,三弟 ,四妹,五弟,六妹,七妹。
本来,刘大个住西屋,他老婆死后,二弟弟娶了媳妇,就换过来住了。
三弟弟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连四妹都十八了,六妹十四了,一家人挤在一个屋子里,一到晚上睡觉,简直跟打仗一样。
刘大个的大闺女大淘七岁,虽说是个丫头,比小子都淘气,炕上炕下的蹦哒。一个人顶三个闹腾。
大淘有点随她爹 ,别看只有七岁,有别人家九岁的孩子个头高。大长腿。
蹲在地上,两条腿一蹦,一个高就能蹿到炕上去。一脚就把她六姑姑的手指头踩住了。
六丫“嗷”的一声惨叫。抽出手来,起身去捡旁边的笤帚旮瘩。
大淘一看要挨打,光着脚丫子跳下地,躲在她爷爷的身后。
时不时的伸出脑袋冲六丫扮鬼脸。还一劲挑衅:“打不着,干气猴!”
六丫生气,紧撵着跳下地,大淘围着爷爷打转,六丫围着她爹转圈撵,一会的功夫就把老头子转晕了!
刘大个他爹也是大个,瘦高,水蛇腰,人送外号,大线黄瓜。
老头子被转的晕头转向,急了,一把抓住六丫:“给我滚犊子,你当姑没个当姑的样,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就是,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呀?”大淘从爷爷身后伸出脑袋。
六丫抬腿一脚踹过去,大淘一躲,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大线黄瓜的大腿上。
老头子急眼了,使劲拍了六丫一巴掌:“你他娘的还真使劲!”
六丫生气撅起嘴,冲着她爹喊:“你就惯着她吧!这是你家活祖宗!”使劲一甩,笤帚旮瘩飞到炕上 ,正打在刘大个的小闺女二淘的脑门上。
五岁的二淘一个人坐在炕上玩的好好的,一把笤帚旮瘩飞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脑门上。
二淘愣了足有两秒钟,然后使劲往后一仰。脑袋重重的磕在炕上。
两只脚竖起来,用脚后跟使劲在炕上来回搓搓。尖锐的哭叫声震的人耳朵根子都发麻。
刘大个他娘捡起笤帚旮瘩,照着六丫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大晚上的,你惹她干啥,这回谁都别睡觉了,都听她嚎吧!”
二淘绰号刘一天 ,谁要惹着她,一哭一天,不管你是哄还是打,都不管用。什么时候她哭够了,什么时候拉倒。而且声音尖锐,震耳欲聋。
大晚上的惹她,谁都别想睡觉了!
六丫被她爹娘各单打一次,也是气坏了,冲着刘大个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刘—老—大,把—你—的—崽—子—弄—走—!”
四丫更是个狠人,这边闹的人仰马翻,人家低头剪手指甲,剪完手指甲,剪脚指甲。至始至终,连头都没抬过!
刘大个的五弟弟,用手托着腮帮子, 横躺在炕沿边上看热闹,看见大淘老实了,伸手拽过来:“去,大淘,弹楞弹楞你四姑!”
大淘摇头:“你去吧,我不敢!”
刘老五笑了:“你也知道怕个人啊?”
四丫从来没打过大淘,但只要一个眼神,大淘就害怕 。
刘大个一看, 闹到这个地步,机会来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六丫说:“大淘是没地方整,你要是嫌家里闹腾,大哥给你找个消停的地方 ,保证一个闹人的都没有!”
六丫撇撇嘴:“别瞎白话了,没看哪有消停地方。你要是能管好你家的俩崽子,咱家也消停!”
刘大个摊开双手:“你要不信我也没招!”
六丫忍不住诱惑,凑过来问:“大哥 ,你说的是哪啊?”
“长顺家来了一个亲戚,一个人住长顺家的房子,你说清净不清净?”
六丫点头:“一个人住一间房,一个人住一铺炕,那得多舒服啊!我啥时候能一个人住一铺炕啊!”
刘老五逗妹妹:“等你成亲的时候,你就一个人住一铺炕了。”
“不对!”大淘赶紧反对:“我二叔也成亲了,炕上还住我二婶呢!”
刘老五哈哈笑,捏住大淘的鼻子:“你个小机灵鬼!”
一家人该干啥干啥 ,没有一个人理会二淘,小家伙依然双脚搓炕,拼命的嚎!
“砰砰砰!”一阵拍门声响过。传来刘二媳妇的声音:“大晚上的,你们惹她干啥,打不着黄皮子,惹一腚臊!”
刘老五冲着门喊:“谁能整了她呀,滚刀肉似的,要不二嫂有能耐,你试试!”
屋外,刘二媳妇嘟囔一句:“啥人家啊,一天天鸡刨狗咬的,跟你们住东西屋,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刘老三不爱听了,冲她二嫂:“有能耐你搬出去呀,谁也没留你!”
气的刘二媳妇使劲一摔门,回西屋去了。
大淘跳上炕,趴在二淘身边,贴着她的耳边说:“二淘,二婶说了,你再哭,小弟弟生下来就不让你玩了!”
“哦哦”二淘硬止住哭声,憋的一个劲打嗝。
“大淘,你和她说啥了,她咋不哭了呢?”七丫来了兴趣,追着大淘问,大淘闭紧嘴,就是不肯说。
二淘的脚后跟上都是刺。那年代,炕上铺的都是芦苇席,上面满是小刺, 用脚一刨,都扎上了。
刘大个他娘拿过煤油灯,用针给二淘挑刺,挑一下,二淘叫一声,挑一下,叫一声。
六丫用手捂着脑袋叫唤:“天啊,谁能救救我,闹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