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说话自然不知道什么是避讳,当着大家的面,而且声音也不小。
狗剩他娘就是王玉龙的三姐王玉平,看样子挨了一顿打 ,还是没长记性。只不过把当面说人改成背后说了。
余生说完 ,来福附近的王玉平明显听见了,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扭着屁股找狗剩算账去了。
王玉平把狗剩拽到没人的地方,狠狠的打了一顿屁股。
挨打的狗剩坐在地上寻思了半天, 这事归根到底得算到余生身上,要不是他欠登似的找刘来福说 ,他也不至于挨这顿打。
于是,他把自己的弟弟,和叔叔大爷家的几个叔伯兄弟都召集到一起,决定给刘余生一个教训。
他让他弟弟,六岁的二胖把余生诓过来。
余生听说有好玩的,乐颠颠的和二胖去了,刚到地方,就被狗剩一个腿拌撂倒了。随后,狗剩骑到余生身上,挥起拳头一顿打。
狗剩比余生大两岁,长的又壮实。余生被他坐在身下,使出吃奶的劲也爬不起来。眼看着拳头一下下打在身上 ,他也顾不得疼了,抓住狗剩的手指头塞到嘴里,咬住不松嘴。
疼的狗剩哇哇直叫唤,他的那几个兄弟一起上来,有拽狗剩胳膊的,有抠余生嘴的 ,还有一个劲踹他屁股的。
狗剩把手从余生的嘴里拽出来一看 ,血淋淋的,有的地方都露骨了,十指连心,疼的他光顾哭,不顾打了。
余生趁机爬起来,不等站稳,直接一头把狗剩的叔伯兄弟大毛子撞个跟头,骑上去,就用小手扇他嘴巴子。
刚才就是这小子,把手伸进自己嘴里乱抠,把他的嘴都弄出血了,现在还火烧火燎的疼呢!
几个孩子一看大毛子吃亏了,呼拉一下全上来了,扯着余生的头发把他拽下来,一顿拳打脚踢。
大小在坝上巡查呢,听见这边唔嗷喊叫的,赶过来一看,余生的模样 ,是十分的狼狈不堪。裤子带都拽折了,脸上几条抓痕,嘴角也出血了。一条衣袖被扯掉了,露着半拉肩膀子。
看见大小,余生用一只手提溜着裤子,一只手抹着嘴角的血渍说:“大舅,败了,我没干过他们!”说完忍着眼泪又补充一句:“我没哭!”
“好小子!”大小一看,一比六,还打哭三个,把余生一把抱起来说:“没败,一个打六个,有点你娘小时候的风范!”
那边干活的,看见这边打群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家的孩子,都纷纷跑过来,没孩子的也乐得看热闹。
来喜一看余生吃亏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六个打一个,欺负谁家没人呢!”
被栓柱一把拦住了:“小孩子打架,你都多大了!”
但看见儿子脸上的伤,他还是打心眼里心疼。伸手把余生从大小的怀里接过来。余生回头又问了一句:“我爹不是刘俊吗,为啥他们说我是拉帮套的崽子?”
这话可不止一个人尴尬了。
栓柱来了十几年了,为临江大队的人做了不少好事,人们早就不在意他拉帮套的身份了,私底下,都快把他当做刘家的一家之主了。
余生的这句话,让来福认清了一个事实,王家是从根上瞧不起自己家,就算她嫁过去, 也不会得到相对的尊重!
她回过头 ,看了王玉龙一眼,她眼里的绝望让王玉龙的心陡然坠入谷底,他知道,刚刚缓和起来的情感,又被无情的打碎了。
此生怕都与来福无缘了!他扔掉手里的扁担,生无可恋的看了来福一眼,从人群中挤出去,奔着家的方向飞跑下去。
第二天,王玉龙没来上工,他去县里上班去了。走的时候,他站在江边上眺望小岛的方向,回忆和来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禁不住泪流满面。
王玉龙走了以后,来福消沉了一段时间。表面就恢复正常了,但心里却依然惆怅,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和王玉龙在一起的点滴。
几个月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年底,过年的时候,王玉龙回来了,领着他新婚不久的媳妇。
俩人回来的很高调, 是坐着吉普车回来的,据说王玉龙的老丈人是县里的干部。新媳妇一来,王家的姐几个都跟众星捧月似的围着新媳妇转。
尤其是王玉平,还特意领着她兄弟媳妇在刘家的大门口走了几个来回,显摆的意思实在是不要太明显。
来喜总想冲出去,她就不信,王玉龙的新媳妇还能比姐姐好看!
拴柱制止了来喜的冲动:“王玉龙现在和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个什么样的媳妇,是人家自己的事,咱没必要跟着掺和!”
于是,来喜气呼呼的说:“和她比, 都掉价!就是看不了她那嚣张的样!”
来福窝在家里,几天都没出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王玉龙就结婚了,这让来福的心里也很失落。
如果他真心喜欢自己,又怎么能这么快 就把自己忘掉了呢!
来喜有栓柱的压制,没敢出去挑事,可二淘没收没管的 ,指定是不能惯着她。
吃过晚饭,二淘早早的等在王玉平家门口,远远的看见王玉平乐癫癫的回来了。
二淘一个健步把王玉平拦住了:“这两天你是不是得瑟大劲了?我可告诉你,来福和你们家王玉龙早就没关系了,别老拿着我妹妹和你兄弟媳妇比,有可比性吗?”
二淘凑过去,一只胳膊肘压在王玉平的肩膀头上:“颧骨高,杀人不用刀,要不是她爹当官,就那面相都没人敢要!”
“腿跟麻杆似的,脸凹抠的放点水都能养鱼,那头发是咋磋磨的,跟泡过水的萝卜樱子似的,十里八村你看看,有捯饬成她那样的吗?”
“你还知道不知道啥叫磕碜好看啊!”
王玉平脸都气白了,把二淘的胳膊一把打掉了说:“你懂个屁,那叫时髦!”
二淘咯咯笑了:“我不管你啥毛,你再刮拉我妹妹一点,信不信?我还削你!”
说完,二淘径自去了娘家。她把对付王玉平的话学说了一遍,就连一向沉稳的栓柱都忍不住笑了。
真是恶人还得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