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达尔!你总算回来了!”
阳光晴好,菲希像只漂亮的白羽雀鸟一般飞入端坐在马车上的宿星怀里。
……他刚准备下车的。
宿星有些难以招架的将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硬生生挤进马车里的人推开,“菲希少爷,不要这样,您应该遵守贵族的礼仪。”
原以为要先应付艾里,菲希这是打哪儿来的?莫名其妙……
“抱歉瑟达尔,你也知道我刚到皇庭不久,很多礼仪都还没学会,我是不是很笨呀……”
被推开,菲希有些难过,本来还高兴的眸子瞬间就涌上了一股水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年轻温和的小圣子有些语塞,怎么一说就哭呢?
“我知道,之前拜托瑟达尔帮忙医治是不是难为你了,你讨厌我吗?瑟达尔?”
马车里很狭小,只有木制的窗子缝隙中能透出几缕暖阳。
菲希突然靠近,将圣子逼退到了座位的最里侧,漂亮的脸蛋在宿星面前无限放大,最撩人心魂的,还是那双茶色的,萦绕着丝丝缕缕勾人意味的眼眸。
为了见小圣子,他可是特意化过妆的,还勾了眼线。
不是觉得眼睛相似吗?这还不上钩?
再次看来,这双眼睛还是很熟悉,宿星有些惊异,不过。
青年伸手将人推开,正了正色说道“菲希,我并不讨厌你,但是这种举动实在不适合对着一名圣子做出来,你应该明白,圣子的职责,是将身心都奉献给神明。”
他细品着菲希的举止,渐渐缓过味来,艾里的白月光,好像喜欢他?
这可不行,他可是有家世的人!
“该下车了,菲希少爷。”
宿星不再多言,撩起帘子走下马车。
车子里,菲希的表情落下。
虽然知道只是借口,但瑟达尔‘奉献神明’的话,却实打实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神明?光明神那个老狗?祂配吗?
菲希眼中翻滚着暗流,那晦暗的郁色久久不散……
宿星刚要走进教廷的大门,身前又有一人拦住了去路。
“瑟达尔,你总算回来了!”艾里从一旁窜出来,神色惊喜,似乎对宿星的回归很是高兴。
“……”连第一句话都分毫不差,这俩人商量好的?
“抱歉,我有些累了,可以让一让吗?”
面对自私自利的渣男,宿星连笑脸都懒得做出来。
“瑟达尔,很抱歉这次没跟你一起出去,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你的,下次我一定陪着你好嘛?”
艾里不太乐意让开,他预感到如果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以后都不太容易见到瑟达尔了,瑟达尔变了,艾里内心有些恐慌。
这种慌乱感,在菲希卧病在床长久不见他的时候更加强烈。
他现在迫切需要得到瑟达尔肯定的态度。
“艾里,我累了,请让开。”宿星没有回答他,在侍者的簇拥下进入了教廷之中。
艾里被人群推到了外围,眼看着瑟达尔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的空洞之感越发强烈。
瑟达尔不喜欢他了,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的,他还有菲希的,对,还有菲希!
艾里转身,朝着公爵府的方向奔去。
累不过是个借口,宿星首先去见了教皇养父。
在他回来之前,奥拿早已被护送着回到了教廷,教皇读了宿星写的信封,将奥拿安置在了教廷的一角,虽然教廷里可以抑制浊气的渗透,但是奥拿已经没办法好转了。
医师的意思是,奥拿身上的死气或许可以清除干净,但他终身都将像个植物人一般生活了。
宿星过来,是想从教皇那里询问一下关于奥拿的事情,得以解惑。
“奥拿的过往?你问这做什么?”教皇并不知道奥拿的下场是宿星一手造就的,他单纯以为奥拿就是如信件上所说,为了大家牺牲了自己。
上次在解药里加料的事情,教皇隐约知道是奥拿,但是基于某种远久的愧疚,教皇并没有放在心上。
宿星没有将自己检验到的成分告诉教皇,所以教皇只以为是某种延长病症的药剂,毕竟奥拿对权势和金钱的热爱,教皇也知道一二。
虽然奇怪,但教皇还是回忆着遥远的从前,将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布莱伦和奥拿都还年轻的时候,两人尚未踏入教廷,他们一同生活在贫民区。
布莱伦有妻子有孩子,是一个和美幸福的小家,奥拿那时才刚成年,却已经因为年少的错误有了一个儿子。
两人算是邻里,一来二去倒也熟络变成了好友。
当时教廷的教皇还是上一任的老人,那年闹饥荒,所有人都瘦骨嶙峋的时候,只有教廷富足,教皇身形肥胖。
两人曾羡慕着教廷的优越生活,戏言说,如果布莱伦当了教皇,一定封奥拿的儿子为圣子。
再后来,奥拿外出做工,将孩子寄养在布莱伦家里。
那是一个干燥的秋季,隔壁草棚搭建的杂物间着了火,火势很大,连带着几户人家都遭了罪。
房梁坍塌,将门窗掩埋,布莱伦的妻儿还有奥拿的儿子,全都留在了那片火海之中。
当时布莱伦外出买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火海,他被邻里拦下,没能进去抢救。
后来,丧妻丧子的两人兜兜转转进入了教廷,一晃已然过去了三十多年。
“我的确没想到,当时一句戏言,如今也成真了。”布莱伦感叹,取下自己头上的教皇帽,十分唏嘘。
“原来是这样。”宿星总算明白奥拿的敌意了,他大约觉得自己,占了他儿子的位置吧。
真巧,大火烧死了奥拿的儿子,而原主也是在烈火中死去的。
可这些恩恩怨怨,与原主没有任何关系。
宿星的到来想要的答案,便也不再多留,只是叮嘱养父要好好休息。
“瑟达尔,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了吧……”临走时,教皇犹豫着,叫住宿星说了这么一段话。
布莱伦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他大概知道奥拿应该是做了什么。
但因为那场火,奥拿儿子的死亡,布莱伦总是觉得亏欠着奥拿,所以哪怕奥拿私底下贪污信众的捐款,他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奥拿已经的到了应有的惩罚,便,留他一命吧。
“…好”宿星点头应下父亲的请求,教皇总是仁厚的,不过总归,奥拿已经揭不起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