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阿星!怎么又在这里睡懒觉啊!快起来!”
粗粝的嗓音将睡梦中的阿星吵醒,他被人推了推,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抱歉……抱歉李哥,我不是故意的!”阿星看到站在面前的厨房管事,猛地从灶台旁站起来,不住的道歉着。
“…哎,行了行了,这次念在你昨晚守夜的份上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李哥看着阿星有些消瘦的身影,倒也不忍太过苛责,挥挥手这件事便罢了,又紧接着嘱咐道:
“快些将药熬出来,少爷要喝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李哥。”阿星连连点头,送走了管事李哥,他才松了口气。
这份活计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可不能被搞砸了,否则今年冬天就要挨饿挨冻了。
动作熟练的将柜子中的一贴常用药草放进砂锅里煨着,阿星搬了个板凳坐在小火炉面前,仔细的盯着。
这药怕烈火,需要小火慢炖,旁边需得有人全程看着不至于小火苗熄灭才是。
环视周围堆积着各种食材和佐料的宽敞后厨,看着小火炉上砂锅慢慢逸散出的烟气,阿星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里颇为不真实。
但这念头刚生出来,便被阿星掐灭了。
他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在慕府有一处栖身之地已是不易,还妄想什么真实不真实。
只待这个月的月钱发下来,他便能买好过冬的棉衣和被褥,剩余的钱或许还能吃上一次眼馋已久的松鼠桂鱼!
阿星盯着火苗,认真的期待着。
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了,昼短夜长,仿佛一个晃神,天色就压暗了下来。
气温也降低了不少,阿星的衣物还很单薄,从窗子中吹进来的冷风直往他脖子里钻,他有些冷的往火炉旁靠了靠。
其他的人在后厨进进出出,忙碌的都顾不上理会角落里的阿星。
“阿星,火候差不多了,把药倒出来吧!”门口,李哥算着时间,这药不停的添水熬煮了一天,药效发挥到最好,也该端去给少爷了。
“好的”僵坐了一天的阿星得到解放,小心的将汤药倒进白玉的碗中,放置在托盘里,递给李哥。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倒也没别的事情。”李哥端着托盘,看阿星被冷风吹得瑟缩,动了恻隐之心,叫他回去。
“嗯,谢谢李哥!”任务完成,宿星高高兴兴的将后厨的卫生打扫干净后,回到了杂役的住处。
这是一个大通铺,一个院落的杂役都住在这里。
天气冷了,房门上被其他小厮挂上了一张破旧的棉被隔绝冷风,但一屋子十几个大汉,房间里的气味着实有些不好受。
阿星刚揭开帘子,便又将其放下,转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气,心中疑惑自己以前是怎么习惯的。
但好像,他现在没什么嫌弃的资格吧,这是他唯一的住所了。
凄凄然的想着,阿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矫情了。
“阿星,你活计干完了?”东侧走过来一个缩着脖子的小厮,有些眯眯眼,盯着阿星从衣袖口袋里掏出来一支木簪递过来。
见阿星神情疑惑,小厮靠近了些,将木簪塞进阿星手里,一副我知道你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害,还害羞上了,托我帮你买的木簪买回来了,你喜欢的廖少爷在花园的亭子里呢,快去吧!”
言罢,小厮还推了他一把,像是生怕阿星扭捏着不敢过去似的。
“……”阿星有些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喜欢谁?廖少爷又是谁?
一头雾水的阿星不想过去,但又想到大通铺里的喧闹和气味,他觉得去一趟也没什么。
等回来里面的其他人应该能安静下来了吧……
将木簪随意扔在一边,阿星慢悠悠的朝着刚刚小厮指的方向过去,就当是在外面逛逛吧。
宅院里的路很通畅,也不难走,隔着一道月季花墙,阿星远远的就看到远处被灯笼点亮的亭子中,有两人交谈着什么。
外侧的人言语有些激动,像是在激烈的表达着什么,离的太远,阿星听不清楚。
里侧的那个人影修长,一袭白袍要比月光还要皎洁,阿星看不到对方的脸,但直觉那一定是个风光齐月的贵公子。
对了,他们府上不就有一位少爷吗?是这个吗?
阿星有些不确定,因为小厮口中还有一位廖少爷,很奇怪,这府上到底有几个少爷啊?
实在想不通,阿星便不想了,他才刚来府上,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合理,况且他是来赚钱的,其他的也不太重要。
亭子里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阿星看到了其中一个在笑着,只不过那笑容在阿星看来有些渗得慌。
大约,相谈甚欢?
看了一会儿,阿星觉得冷风简直要吹到心眼里,冷的要命,他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八角亭中,廖玉落下了脸,他自说自话了这么久,对面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好在……
廖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刚刚阿星离去的位置,眼中陡生起怨毒与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