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觉得自己似乎被长久的困在了灰白色世界之中,没了系统的提示音,视线左上方也没了系统窗口,自己好像脱离了系统的监控。
在这个空间之中,除了偷偷帮助郁眠更换药剂,顺带给其他病房的病人也缓解一下病痛,宿星也从零散的资料中,拼凑出了大致的剧情。
郁眠似乎出生在一个豪门家族,那个身为上门女婿的父亲在他外公离世后开始暴露本性,试图坑害妻儿侵吞硕大的家产,与外室和私生子和和美美一家亲。
先是将郁眠送去国外留学,分离母子二人,向郁眠的母亲动了手,而后又假意诱骗年少的郁眠回国,以治疗心理疾病为由,将其送到了这所看似光鲜和善的青峰医院。
这所医院的院长为了钱和权,包揽了人体实验的买卖,把健康的少年捏造出心理疾病,拉进医院进行‘治疗’,试图完成背后金主的各项妄想。
越是了解这背后的污糟肮脏的买卖,宿星就越是难受。一个正常人,在看到这些少年无辜遭罪时,大约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他能做的,并不多。
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未来已经既定,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那些结局。
“这又是从哪里寻来的?”吃着宿星找来的糕点,郁眠有些奇怪。
“从那个陈医生办公室偷来的。”这段时间宿星摸清楚了一些规律,他想触碰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只要集中精力,便能拿到,但也仅限于部分东西。
虽然,还是只有少年郁眠能看到他。
“……再来一块”因着宿星不断偷拿药剂喂养,郁眠的状况有所好转,身体有了力气,食欲也好了很多。
“对了,你似乎恢复的快很多,其他几个房间的病人都还在昏迷”宿星觉得郁眠很能忍,他偷偷拿着消解的药剂喂过其他的几个病患,那些少年的凄惨哀嚎一直悬停着宿星的脑海中,久久不曾遗忘。
“……可能,是我对药物的耐受性强吧”郁眠垂下眼,压抑着近乎疯魔的恨意。
他的那个父亲,可是花了大价钱买通医生要好好‘照顾他’,若是承受力差,又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抱歉,我没办法救你们”宿星有些低落,大约是身临其境太久,他已经很少想起这里是游戏世界了。
除了黑白的画面提示着他这里的异常,医院大楼中的每个病人都很鲜活,他们声嘶力竭的嚎叫和痛哭是那样的尖锐,让他无法用冷漠的情绪去对待,也无法将他们鲜活的生命看做是一串死板的数据。
可他没办法拯救他们,他的活动范围局限于医院的大楼中,每次拨打呼救的电话,都会出现卡顿与忙音。
他知道,他仍然处在游戏中,剧情在阻止他的越界行为,他救不了任何人。
他被迫成为一个旁观者,仅仅只是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砰!”铁门被打开,乌泱泱的一群医护人员鱼贯而入,围着郁眠二话不说又将他连人带床的推走了。
手指穿透那些医生的身体,宿星拼命想要抓取,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郁眠被带走。
“别跟过来”
他读懂了郁眠的唇语,再一次顿住了脚步。
有些脱力的跌坐在地面上,从心底蔓延其上的无力感将他笼罩,宿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无法阻止这些坏人的实验,就像他没办法逃脱黑白世界的界限,无法从游戏副本中脱离一样。
从头到尾,都由不得他做出决断。
一滴泪落在地面上,融进缝隙中,悄无声息。
宿星沉默的擦掉眼角的水迹,坐回到窗台前,等待着。
直到天色压暗,彻底变黑,房门再次被粗暴的破开,浑身布满针孔和刀口的少年被推了进来,被护士随意的抛下便重新落锁离开。
这次他们没再用束缚袋将郁眠绑在床上,但看少年身下床单被沾湿变深的颜色程度,宿星便知道对方流多少的血,伤势有多么严重。
“……郁眠”他不敢触碰对方,甚至担心连细微的空气流动都会让对方剧痛难忍。
无人回应,这次实验的伤势太重,少年已经陷入了昏迷。
宿星熟练的在房间中拿出藏匿起来的止痛止血药剂,小心翼翼撒在郁眠的伤口上。
药粉洒在伤口上的刺痛,拉回了少年的几分神志。
“阿星,没事,习惯了”在这个黑白的世界中,郁眠唯一喜欢的,便是观望着这个突然出现满是色彩的人。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鲜活灵动,这让原本没什么生机的郁眠有了要活下去,忍下去的念头。
对方的眼眶很红,鼻尖也是红的,大约是哭过一次,眼角还带着些干涸的水渍。
沾血的手臂挣扎着从床上抬起,郁眠伸手,第一次触碰了宿星的脸颊。
他手上带着血,沾染在宿星皮肤上的时候,被对方带出了色彩。
“阿星,我要离开这里了”他要回去报仇。
“……我要怎么帮你?”宿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成功,毕竟在之前的游戏中,长大了的少年还是身处这间509号房。
但万一呢?如果剧情可以更改……
“那就……帮我拖住他们吧”其实并不需要宿星做什么,只不过他知道这次出逃的方式太过极端和惨烈,不忍心让对方看到罢了。
郁眠知道对方似乎和自己处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不知道,这次之后,还能不能见到对方……
可他必须要出去,这里的一切,太过肮脏和压抑。
他必须出去,只有出去,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