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脚将他太子府的门匾踢成两瓣,并扬言他若踏出城门半步,便让他血溅当场。
就因为柯离的名字,他突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柯离是七弟的下属,他一度以为七弟与柯离是一对,还经常调侃他们。
突然间他想起侯夫人交给他的信封,打开的一瞬间,那块玉佩从信封掉落,幸好他接住了,可当他打开信封时,只有寥寥十六字:误你良缘,是我抱歉;物归原主,不拖不欠;
是七弟的字迹。
人的声音能改,相貌能换,字迹却很难改变。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原来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英雄好汉”,就是那个他寻了十一年的小丫头,那个在青城山中,他从虎口下救下的小丫头,那个说等她长大便来嫁他的小丫头。
他找到祁年,发现祁年的玉佩也掉了,才知道楚清茉手中的玉佩是祁年那块。
他开始刻意避开楚清茉,暗中调查,花了三天便查出楚清茉暗中动的那些手脚,刻意制造偶遇,收买她府中的丫鬟,在外散布各种诋毁烟儿的言论。
他想起每次遇上楚清茉时,总会有些迷糊之感,便命墨屿将楚清茉带去暗牢,自己则未曾现身,严刑逼供下,才得知自己竟然被下了情蛊,他生生挖出情蛊,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将楚家所有人凌迟处死,替烟儿正名之后,便只身出现在城门口。
柯离果然在城门口等着他,还有许许多多恨不得啖他血肉的江湖人,他最终倒在城门口,死在乱剑下。
然而......等他睁眼时,他又回来了。
既然老天给了他后悔的机会,他必定不会再让这一切重演,他当着烟儿的面挖出情蛊,不是想博取同情,他只是想告诉她......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为何烟儿对他那般冷漠?
这个时间,烟儿不应该对他这般模样才对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而......丢下政务,急匆匆跑来等了半日,又憋了一肚子火的凌廷旭也根本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
若不是凌祁修如今着实伤的不轻,凌廷旭肯定会将人从床上提溜下来。
“你这个混账,朕的小郡主如何就配不得你了?你竟然连个伺候的人未曾配给她,她是朕亲封的小郡主,她还未出生便是朕的淑玉郡主,你这混账竟然如此苛待她,小郡主连个早膳都得自己去寻,你算哪根葱?老子宠都来不及的娃娃,让你这般糟蹋?”
凌廷旭一肚子火,满肚子气,气得浑身直哆嗦,他颤抖着手指着床上的凌祁修,几乎连气都没喘,便是一顿炮轰,许是气得急了,自称也一度离谱。
喘口气之后,又继续了:“老子告诉你,你这太子若是做的烦了,老子就换了你,别以为老子就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就拿你们没法子,老子是皇帝,老子说皇位是谁的就是谁的。”
“凌祁修,老子最后警告你,你若是哄不回朕的小郡主,朕扒了你的皮。”
凌廷旭说完后,全场一片寂静。
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凌祁年被误伤,更是将头埋进了胸前,躲在梁云冉身后当鹌鹑。
侯爷和侯夫人暗暗摇了摇头,也收回了质问的目光,两人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而原本生气的席沐景也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苏长洛就更别说了,早就躲到床头里边去了。
皇后梁云冉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刚刚转醒的儿子,拉着正在气头上的凌廷旭,走到侯爷夫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屋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没有一道目光是落在凌祁修身上的,但他却宛如凌迟一般难受。
他确实错的离谱,但凡他多调查一下那块玉佩,也不会让楚清茉近身,但凡他谨慎一些,也不会让楚清茉下了情蛊,也就不会错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他还有机会,为上辈子的错误赎罪。
“唔......”凌祁修撑起身子,缓缓从床上坐起。
席沐景见他这般,下意识就抬脚准备去扶他一把,可一想到自家妹妹竟然连早膳都得自己去找,他抬起的脚又放下了。
被下了情蛊又如何?就算没有感情,他们侯府与皇室两辈人的感情,难道不能换他一丝怜惜?
他可以不爱烟烟,但不该冷落虐待她,再怎么说,她也是凌伯伯亲封的郡主,也算是他的妹妹。
再不济,好歹他席沐景与他兄弟一场,就连一副好脸色都不能为妹妹换得吗?
苏长洛听到他的闷哼声,倒是很快从床头后走了出来,很快便扶住凌祁修的手臂:“你慢些,你想干嘛?还不能起身。”
而凌祁修却将他挥开了,固执的从床身慢慢起身,一步一步,缓缓来到侯爷和侯夫人身前,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侯爷和侯夫人几乎是在他弯膝盖的那一瞬间,便忙从椅子上跳到一旁,“太子殿下这是为哪般?臣和内子可受不起殿下一跪。”
侯爷语气低沉,字字句句都透着不满,却也克制着自己没说重话。
毕竟......太子也是受害人。
而一旁的皇上和皇后,则是颤都未曾颤一下,在他们看来,别说一跪了,就是十拜,侯爷和侯夫人也受得起。
凌廷旭坐上这皇位之前,流了多少血?
而这些血......有一半是席家人的,还有一半,便是苏家。
老侯爷和老夫人,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便是死在那场宫变中,为了保护凌廷旭。
而席复池和沈烟景......若不是苏将军及时赶到,估计也会死在那场宫变中。
而当时皇后怀着凌祁修,候夫人怀着席沐景,侯夫人大着肚子,一人一剑,将皇后死死护在身后,分毫未伤,甚至连一滴血都未曾沾上。
而侯夫人也因此早产,所以席沐景比凌祁修早三日出生,也是因为这场宫变,侯夫人落下了病根,也是因此,才导致了后面生席沐烟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侯府与苏家,对皇帝凌廷旭和皇后梁云冉的恩情,比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