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离很快拿来两只银壶:“主子,我走的急,忘记包袱里有酒了。”
席沐烟疑惑:“都洒了吗?”
柯离点头又摇头:“只剩这两壶了。”
“无妨。”席沐烟接过,将桌上的几只酒杯一一添满。
“爹,娘,兄长,这是江湖中最受欢迎的竹叶青,京都中应该很少,你们尝尝。”席沐烟笑道。
竹叶青: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癫狂,一颠一狂多意气。
一家人在这里一坐便是天黑,就连晚膳,都是管家林叔安排人送来这里用的。
他们什么都聊,爹娘将侯府与皇室还有将军府的关系一一与席沐烟说明,席沐烟也理解了为何今日遇上的皇上和皇后,会是这般模样。
只是......理解的同时,也不免感叹皇上的胸襟与气魄。
她虽身在江湖,却并非不了解官家之事,相反,她的七杀殿几乎时常与官场中的人接触,不过是......此接触非彼接触。
皇上能与臣子之间这般相处的,前无古人。
随后,席沐烟也将她这些年与师傅一起的日子细细道来,还有她在江湖中闯荡时遇上的人和事,事无巨细。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席沐烟自家娘亲多次欲言又止,也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便自己开口道:“娘亲,您是不是想说太子殿下?”
沈烟景被突然的点破,顿时怔了一瞬,转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将来凌祁修醒来后的那番话一一复述。
“烟儿,太子殿下只是被小人暗算了,他一直在等你,娘虽然不了解这中间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娘知道,这些年太子一直在找一个人,直到八年前,太子与那楚清茉相遇之后,才停止了寻找。”
“烟儿,娘想知道......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沈烟景只当他们之间是误会,所以想着用这些事来为凌祁修做个解释,从烟儿回来,便一心要嫁给太子时,她便知道,烟儿这丫头性子执拗,而且冲动。
若是等太子自己来解释,烟儿必定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而且......她觉得若只是因为误会,难免可惜了。
毕竟太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品性他们也是最了解的,她觉得应该只是误会,所以才有了这番劝解。
席沐烟越听,眉心便越紧,这......好像哪里不对。
可是一时半会的她也没能想明白这中间的关键,又听到娘亲的问话便收了心思。
“娘,烟儿知道太子曾找过我,也知道太子是因为被暗算才会如此。”席沐烟心中微叹,毕竟是当着她的面挖出的情蛊,她怎会不知?
“可是......娘亲可知道,他找我三年,我也寻他十一年,为了他,我拼命跟师傅习武,学医,只为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而立,可当我找到他,并满心欢喜去嫁他时,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那个不知廉耻之人时,我又有多难过?”
席沐烟无法将重生之事告知,便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抓住自己因此受了侮辱,委屈来婉拒娘亲的好意。
“娘,烟儿知道您的意思,可您去外面听一听,百姓们是如何议论我的?就连整个侯府,都被我连累,我又如何能不恨?”
席沐烟面色平静,并无半分恨意,可语气中却是故意咬重了字音:“当然,这些都与太子无关,是烟儿自己太冲动导致的,所以烟儿愿意承担这份后果,只是以后关于太子之言,还希望爹娘能不再提起。”
前世的一切,又岂是一句误会能圆过去的?
她陪他两年,多次问他可有心仪之人,也曾多次提及青城山,可他......不知是真的没听出来,还是因为情蛊的缘故,他未曾表露出半点,而她,总归是要脸的......
在最后一战的前夕,她再次提及,也是最后一次。
她问他:“殿下可有心仪之人?”
他回她:“有,只是不能给她正妃之位。”
他当时脸上的温柔和遗憾,哪怕到如今,席沐烟也记得特别特别清楚,她还能说什么呢?他将她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屋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沈烟景也不再说话,在她看来,这件事一点也不麻烦,不过就是一点误会罢了,况且太子也亲手解除了这个误会,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何烟儿不肯选择原谅。
可是她尊重女儿的意思,既然烟儿不想,那就不想吧,烟儿开心就好。
“好了夫人,孩子们之间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让小烟儿早些休息。”席复池出声道。
沈烟景点头:“好,那烟儿早些休息。”
席沐烟点点头,将他们送到门口才转身进来:“兄长还有事吗?”
席沐景起身,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席沐烟,轻声道:“烟烟,你与祁修之间,还发生过别的事,对吗?”
是的,席沐景一直对凌祁修最后那翻话耿耿于怀,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席沐烟无奈,她知道自己这个理由真的很牵强,可是......
为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难道就不能是单纯的不爱了吗?
“兄长,太子所说的亏欠,或许只是因为他将楚清茉错认成我,所以心怀愧疚吧。”席沐烟眼神落在席沐景的眼神上,丝毫没有半分心虚:“我与太子殿下,真的只有青城山那一遇,之后便是今日。”
席沐烟不知,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却正好打消了席沐景的疑虑,他想起凌祁年说的话,或许这次......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吧。
席沐烟见他不说话,便催促着直接下了逐客令:“兄长,烟儿要准备休息了,兄长还不走吗?”
席沐景这才回过神来,望了望院中的黑沉,满脸抱歉:“对不起烟烟,兄长这就走,烟烟你早点休息,明日兄长带你去打猎。”
“好。”席沐烟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