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修望着黑袍人周身萦绕的蛊虫,眉心狠狠拧成一团,他将内力附于全身,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道月牙般的剑气,飞行一段距离后分散成点点繁星,自高空坠落在那些蛊虫之上,而后长剑挥动间,刺眼的剑芒,宛如银龙一般,直冲黑袍人面门而去。
黑袍人见状冷哼一声,手中的权杖一拧,整个人瞬间被蛊虫包裹。
一阵金属碰撞声之后,凌祁修缓缓落在黑袍人身前。
他望着被斩落的蛊虫,眉心的结也越来越紧。
蛊虫,竟然还能用来防御。
他虽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这人竟然仅凭一些蛊虫,便挡住了他的剑芒。
然而黑袍人比凌祁修更诧异,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一招,仅仅一招,便斩杀他上千只蛊虫。
刚刚那两个小子似乎是叫了“殿下”?
莫不是云召皇室的皇子?
不,应该是那八岁立储的太子殿下。
思及此,黑袍人暂且按捺住了身边的蛊虫:“太子殿下好本事,只是......太子殿下当真不为云召国想想?”
凌祁修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漠,就如这皑皑白雪一般,毫无温度,更没有半分情绪:“知道了又如何?孤来到此处,便未曾想过活着回去,而你......南蛮的大旗长,注定为孤陪葬。”
黑袍人猛的一跺权杖:“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想留下老夫?你还不够资格。”
凌祁修唇瓣冷冷勾了一下,冰冷的声音缓缓传出:“是吗?那就试试吧。”
他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间,长剑铮鸣,内力如暴风般在周身汇聚,只见他双手一压,“唰”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前,黑袍人猛地向后退去,嘴中念念有词。
只听得“锵”一声,自黑袍人嘴中跳出一只浑身碧绿到几乎发黑的物体,落到雪地的一瞬间,那东西便开始了疯长,直到半人高才堪堪停下。
铜锣般的眼睛死死瞪着凌祁修,殷红的长舌不断伸缩着。
“能逼的老夫祭出本命蛊的,你是第一人,死的不亏。”黑袍人的声音阴恻恻传出。
“金蟾,吞了他。”
“吼......”那绿蛤蟆怒吼一声,长舌如利剑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凌祁修射去。
凌祁修立刻回剑凝气,护在胸前,只听得“嘭”一声,凌祁修被直接震飞出去数米距离。
“噗......”凌祁修稳住身形,一口鲜血猛地呕出,他却丝毫不在意,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冷漠的眸子盯着黑袍人:“原来你还没到伴生蛊,本命蛊竟然是只蛤蟆,怪不得不当人。”
看来上辈子,此人是在得了这幻蝶之后,才修炼至了伴生蛊,怪不得开战是在来年。
“你......简直不知所谓。”黑袍人闻言怒极,手中权杖一顶,身上瞬间便飞出密密麻麻的蛊虫,朝着那金蟾袭去,金蟾长舌一卷,尽数落入口中。
随后凌祁修很明显的感觉到,那蛤蟆的力又增强了。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被腐蚀掉的衣裳,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托大,将五行软甲穿在了身上,不然,还真留不下此人。
凌祁修缓缓闭上眼睛,握紧长剑,剑尖微微颤动间,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环在他周身游走着,下一秒,凌祁修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是浓烈的杀机与决绝。
那蛤蟆似乎也被剑气所摄,前肢高高抬起,紧接着猛地踏下,随着一声震天的怒吼,脚下的雪山开始微微颤动。
凌祁修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几乎将浑身内力都灌于长剑,冷硬的面庞上没有半分犹豫,朝着金蟾那血盆大口而去。
剑芒撕裂金蟾的长舌,凌祁修也整个被金蟾吞入腹中。
“殿下......”影竹影笙惊呼着冲了过来,却还是来迟一步。
席沐烟四人赶到时,见到的便是凌祁修被卷进腹中的一幕。
“祁修。”席沐烟浑身内力喷涌而出,手中的长枪直接穿透那黑袍人的后心。
雪山的抖动也愈发明显,席沐烟则是丝毫不顾,直接冲到那金蟾身旁,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金蟾浑身是毒,别说被吞入腹中了,就是沾上些唾液,也能将人折磨的够呛。
席沐烟周身的气息,比之雪山,有过之而无不及,烈烈寒风扬起漫天雪花,冷冷的拍打在众人脸上。
“雪崩了,雪崩了。”山下正赶来的人也发现了不对,纷纷掉头往山下奔去,什么幻蝶,什么机遇,保命最重要。
“快......快跑快跑!”
耳边是源源不断的惊呼声,而此时半腰处的众人,却无一人动弹半分。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爆炸般的巨响,将席沐烟的理智拉了回来,那金蟾整个被搅的四分五裂,席沐烟第一时间以内力护住众人,将所有毒素尽数挡在三米外。
一道被血污遍布的身影落入众人眼中,席沐烟一掌将身前雪地上的积雪轰开,直接朝那身影掠去。
却在快要近前时,被一股柔和的内力抵挡,她下意识就要震开,却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凌祁修的内力,他在阻止她靠近。
“烟儿,我身上都是毒,别过来。”凌祁修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席沐烟双眸猩红,望着他面庞上的笑容,只觉得格外的刺眼:“凌祁修,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你明知若是我们合力,杀他一个本命蛊不在话下。”
凌祁修脸庞上苍白如雪,若非是沾染了污垢,他几乎要与这雪山融为一体。
他浅浅勾起一笑,仿佛一个易碎的娃娃般脆弱:“是,只是......若烟儿参与进来,那业报便会落在烟儿身上,烟儿......我舍不得,我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你,怎、怎么舍得?”
席沐烟明显一怔:“业报?什么业报?”
“烟儿......”凌祁修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雪山也几欲喷发,凌祁修知道不能再耽误了:“在灭了寒阴山庄时, 我便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并不知道什么原因。
直到遇上那位高僧,我才知道,很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原因,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死了,所以......那些人的命,他们的因果,需要有人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