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笑得欣慰。瞧瞧,这就是魔鬼哥哥和贴心弟弟的区别!家里有个老哥,想的是怎么弄翻你。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弟弟,想的却是怎么保护你。
哎,小子真乖,姐真没白疼你!
转首看向来人,楚慈问道:“黎少,你今日来,是来打人的?”
黎睿沉默不语,楚慈想了想,又道,“若是谈事,我自然以茶相待;若是过招,还请给我一些日子,等我的伤好了,再打个痛快。”
黎睿冷脸看着楚慈,楚慈淡定回视。楚月泽恨恨的看着黎睿,要不是打不过,早把人踢出去了!
黎睿视线在屋中扫了一圈,说道:“我有事与你单独谈谈。”
“休想!”楚月泽跳脚,“怎么着,还想打我姐?你先问问小爷我同意不同意!”
黎睿扫了楚月泽一眼,说道:“楚月泽,你可知何为以勤补拙?先天蠢笨已是无可救『药』,若还不抓紧练功,这辈子也打不过我。”
眼见二人要在这屋中打一场,楚慈忙拉着楚月泽,“行 了,你出去,他不会对我怎么着。”
“姐!”楚月泽又是跳脚,“他就是个疯子,这几天你昏睡不醒,他在门外天天问你死没死。”
楚慈悟了悟,问道,“他怎么不进来问?”
“东明修派人里里外外的守着,他敢进来?要不是刚才你醒了,我让门口的人去准备吃的,他哪儿能进来?”
楚慈顿时改口,“天也快黑了,你留下跟我一起吃晚饭。我这几天没吃东西,也该饿了。”
这句‘也该饿了’,是因她还不觉得饿。楚月泽‘切’了一声,真是很傻很天真,“姐你能饿吗?林大娘半下午才给你喂了汤。”
“……”
楚慈正无语之间,守门的二人回来了。瞧着黎睿进了屋子,均是愣住,“楚月泽,你不是说你守着?”
王爷可是再三交待,不能让黎睿进这屋子!楚月泽这小子让他们去买东西去吩咐小二准备吃的,结果这么一会儿就让人进去了!
楚月泽又是‘切’了一声,甩了头,才不会说他打不过,让人踹门而入这件事!
楚慈有些头疼的看着小二将饭菜上桌,最后叹了口气,对黎睿说道:“要不,咱们吃饭?”
黎睿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坐下。
楚慈瞧了瞧瞪眼的楚月泽,又瞧了瞧外头为难的二人,只得挥了挥手,说道:“没事儿,你们去忙你们的,我们先吃饭。”
二人带着林大娘出去了,门却是半掩着,并没有关实。
楚慈琢磨着黎睿应该不是来打人的。瞧他面『色』淡定的吃菜喝汤,好像就是来赶晚饭似的。
楚月泽心里头有气,吃个饭响声不断,黎睿面容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最后看向楚慈,“跟一头猪吃饭,你倒是吃得下。”
‘啪’的一声,楚月泽拍了桌子,还没开骂,楚慈头疼的说道:“小泽,黎睿这是有正事与我说,不如这样,你先出去,想吃什么点什么,成不?”
好不容易把楚月泽给哄出去了,楚慈坐回位上,慢条斯理喝着汤说道:“听说百姓都知道我是被人算计的了?可是查出什么了?”
“顾忌皇家威严,就算真是你在背后算计,东明修还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与山匪狼狈为『奸』?”黎睿冷声问道。
“黎少这笑话很有水准。”这又站又坐的,背上有些痛,楚慈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干脆放下筷子说道:“我这身份还要什么顾忌?若非查出了什么,你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坐下与我说话?”
怕是早就抡起拳头跟她拼命了。
黎睿跟着放了筷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有人想杀我?”
楚慈挑眉一笑,看着对面的少年,神情倒是轻松了两分。
黎睿眉头一蹙,“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你又要问我册子的事儿?”耸了耸肩,楚慈起身立于窗前。
这么会儿功夫,夕阳已尽,天『色』已沉。看着空中稀松的星辰,楚慈说道:“最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因为西山之时,有人冒充山匪喊话刺激你。那时我就在想,到底什么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搞鬼?直到我们遇到了野狗群,我让你断后才能确定,有人想利用你破坏计划,或者说,想利用你引我入局。”
黎睿沉眸想了想,问道:“从何说起 ?”
楚慈将北易的发现与他说了,又说道:“野狗这种东西报复心挺强的。你放走了两条野狗,虽说是狼狈的跟来了,可那两条野狗去了何处?”
“你是说?”
“背后的人将野狗杀了,却根本不害怕我怀疑。到了山脚,我让你去弄晕村里的狗,你一个纨绔子弟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办到了。”
“轻而易举?”黎睿微怒,“我都被咬伤了,还叫轻而易举?”
“你知道狗的反应有多强吗?”楚慈也不管那人恼不恼,接着说道“特别是这种曾经跟着猎户进山的狗,一有风吹草叫得特别的欢。你轻功虽是前锋中最好的,却不是全天下最好的。临近的两户人家,你只要弄晕一条狗,另一条狗就能叫得全村人都出来查看情况。可是,全村狗都晕了,我们也没听到一声狗叫。”
人可以自信,但是有些事,是要用脑子去想,去推断。而不是有一点成功就得意忘形,忽略这些反常之事。
黎睿弄晕那些狗之后,陈科还私下与她说过,说黎睿这人『性』子是怪了些,办事却也是不错的。那时楚慈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此时黎睿听她分析,双眼一眯,走到她身旁问道:“村民家中的楠木家具也是背后之人算计的”
“那个不是。”楚慈说道:“我这次输就是输在楠木家具这点上。”
一想到这个,楚慈就觉得自个儿漏算这点很失败,“之前我就想不明白,背后那人到底跟谁是一伙的?如果他要杀我们,不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易的找到山匪的暗道。若他不杀我们,为何又有几批黑衣人来取我们『性』命。我甚至在想,这是一招请君入瓮,想把我们全部引到陷阱杀了。想来想去,觉得三种可能都有;或许是同一个人在算计,或许是另外有人参与其中,不管过程如何,最后我们反杀成功,却也让那人钻了空子,让巴青学及时出现,拿山匪家属做文章,同时派人去杀你藏到山上的人。最后这人的招数,倒是让我确定了几分。他要陷害东明修,意图很明显,可我最后又拿出证据推翻了,更是说明有册子为证,那人担心巴青学会卖他,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巴青学的册子给弄了出来,把这一切都栽到我头上,他全身而退,我们无处可查。”
楚慈之言,黎睿低头想了想,冷声问道:“查出山匪暗道,本就是你的计谋。且那『妇』人带路,如何不易?”
“所以我说他是请君入瓮。若他想这么简单的对付我们,大可派人在出口围剿。前头堵了,后头断路,我们只能死在里头。”
黎睿一想,便是一身冷汗,“你连这个都算计到了,还让兄弟们进去”
若背后的人真要在暗道杀人,前锋一个都活不了!
黎睿之问,楚慈垂眸,似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暗。她 的神情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好像在痛苦着什么,又好像在难受着什么。
黎睿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之上透出的神情,心里头有些异样,哑声问道:“你知道是谁?”
知道吗?楚慈轻笑,这笑意中带着嘲讽,却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背后的人。
二人一时沉默,就在黎睿以为楚慈不会说了之时,楚慈说道:“黎睿,你很聪明,你只是没有去想。”
黎睿眉头微裹,“如何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彤身有顽疾,受不得刺激。可是,出这么大的事,小彤居然没有发病,你就不觉得反常吗?”
这一点,是她最不愿相信的,也是最不愿去承认的。
哪怕那人没在跟前,她都觉得心里头异常的沉闷,好像千斤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喘不了气,让她满心的难受。
黎睿稍稍一想,眸光微闪,“按理说,上次薛彦彤被山匪劫走,她就应该发病。”
是啊,应该发病啊。这一病少不得卧床不起。
可是,薛彦彤却恢复得很快。
双手搭在窗台上,看着远处桥上挂着的一串串灯笼,楚慈说道:“有人算计着她出事的时间,在她出事之前就给她服了『药』,让她不至于发病坏了大事。”
黎睿眼珠转了一圈,并不接话。
楚慈又道,“他数次相救,对我有着救命之恩。予他,我是感激的。对他,我没什么可报答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护住黎家唯一的血脉。”
那些喜欢,在她让他回去时就只剩下愧疚和感激。愧疚于给不了曾经许下的未来,感激于有他一路的相护。
可是,当她想清楚这些之时,只觉得从未看清过那个人。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那人算计了薛彦彤却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