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殷省驻京办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小钟啊!毕业了,在京市好好玩几天,吃住在咱们宾馆,别急着回去!”徐图之和蔼可亲。
在宾馆的小餐厅内,徐图之和小钟他们三人边吃边聊。
徐图之开了一瓶茅台,给两人都倒满了酒。
“叔,给你车票钱!”秦会斌看到徐主任给他买的卧铺,价格贵了好多,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但还是按照票面价格给徐主任钱!
“小钟的同学,车票送你了,你将来发达了,记着这儿还有个徐叔就行!”
秦会斌看看钟国仁,看看徐图之。
“徐叔,您帮我买上票我就很感激了!这钱,您必须收下!”
徐图之笑了,”秦同学,这钱我也不用出,你以后记在小钟身上就行!”
“来,喝一杯!我就喜欢酱香酒这股味!”
会斌看了一眼钟国仁,只好把钱收下了。
钟国仁当然清楚驻京办主任的能量,火车票,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
没有买软卧,已经很克制了。
那个时候,茅台还不像现在这么牛逼,价格还没有五粮液贵。
殷省宾馆就是驻京办的产业,经理相当于正处级干部,后来改制,才彻底推向了市场。驻京办占用了大厦最高层,做办公用。
此外,殷省驻京办在繁华地段还有两处房产,一处开了个特色饭店,另外一处是殷省土特产商店。
每年殷省都要在京市召开老乡联谊会,邀请在京市工作的人员到殷省宾馆聚餐。
这都是徐主任的工作内容,所以,他对殷省在京工作人员知之甚详。
“不了,老家还有事呢!”
“老家哪儿的?”
“预县!”
“哦,咱们新任省委副书记,秦报国,在预县插队好几年!”
果然,在这个驻京办主任眼里,领导没有秘密。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一直想到秦书记家拜访,苦于没有机会。
联系过几次,都被拒绝了。
他要是知道钟国仁拒绝了秦书记女儿一起吃饭的邀请,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哦,对了,秦书记的女儿似乎就在人大上学,叫……”
“晓晓!你认识不?”徐图之突然问道。
一旁的秦会斌瞪大了眼,张嘴就要说话。
钟国仁给了他一个眼神,抢先说道:“她上的大几,不认识!”
“应该是大一,是啊,好几千人呢!不认识正常!”徐图之没想别的。
“秦书记年轻,有能力,父亲又是开国元勋,叔伯弟兄几个也都很厉害。很快就能坐镇一方。”
“小钟,我们老了,你还年轻,一定要跟有前途的领导!”
废话,这谁都知道,可这是自己能决定的事?
徐图之没劝酒,倒是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
“小钟,你知道不?昨天戴书记的汇报非常成功!听说有几条思路,直接说到了大领导的心坎上!”
“国办的同志回去后,根据戴书记的思路,形成了一套政策组合拳,很快就会实施。”
“小钟,来的这些人就你最年轻,材料不会是你写的吧!”
钟国仁明白,这是徐图之在试探自己呢!
自从见了戴书记和钟国仁的谈话,徐图之就猜想,材料很大程度上是小钟写的。
如果不是,绝对不会带他这么一个年轻人。
钟国仁笑笑:“徐叔,我参与了一部分!”
徐图之笑了,“看看,我就说你小子有能耐!”
“对了,你回到预县之后,方便的时候到花溪村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当年和秦书记脾气相投的人。”
在徐图之的眼里,想尽办法和领导拉近关系才是王道。
钟国仁一愣,母亲就是花溪村的呀。
“没问题,回去了我给你打听一下!”
“老六,没想到你还没上班呢,就和省委书记来京市汇报工作!”
听了这么久,秦会斌明白了,钟国仁这次是省委书记带着来的。
并且还参与了一个很重要的材料。
怪不得驻京办主任这么“平易近人”!原来是这样……
秦会斌忽然想起了狐假虎威的画面!
徐主任敬的是背后的戴书记!
可是,戴书记为什么要带钟国仁?
因为他有才!
“老六,我敬你一杯!祝你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秦会斌看钟国仁的眼神已经变了,仿佛不是他同学,而是一个领导。
这也难怪,在学校的时候,钟国仁已经展现出了当领导的天赋。
在组织协调处理急事难事的时候,他往往能拿出最合适的方案,并迅速抓好落实。
这次到了省委办公厅,就是他撬起地球的那个支点。
他的能力和才华,就是足够长的杠杆。
钟国仁拍了一下会斌的肩头:“会斌,谢谢你,同样的祝福送给你。”
作为华夏国干部的摇篮,若干年后,他们中的很多同学都将走向领导岗位。
喝到后来,徐图之已经有些醉了,他神秘兮兮地说:“听说秦书记的秘书到咱们省工作了!”
钟国仁情不自禁地说:“张……?”
他本来想问,张叔,他去哪儿了?
马上就闭嘴了!
“是啊,叫张峰,我听说去哪个市当纪委书记了!”
徐图之为了接触秦书记,也是下了功夫的,找到财政部张峰的时候,听说人家也到殷省任职了。
徐图之这时才反应过来:“你认识秦书记的秘书?”
“哦,不认识!秦书记去我们学校讲过课,我记得他的秘书姓张!”
两世为人,这类善意的谎言钟国仁信口拈来,没有一点思想负担。
一旁的秦会斌,讲过课?我怎么不知道?
是你在说谎还是我逃课了!
我逃课?没有的事!
要是让徐图之知道自己认识张峰,恐怕明天就得带着他去见张哥。
喝了两瓶酒,徐主任自己就喝够一瓶。
钟国仁和会斌也醉了。
这时,徐图之拍了拍钟国仁的肩膀:“记住叔的话,无论多么有本事,都要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
“出头的椽子先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徐图之醉了,很多平时他不敢敞开心扉说的话,这次都说出来了。
“很多人说我八面玲珑,很多人说我圆滑世故,可是,即便这样,还不能让所有人满意。”
“你们来的那天,还来了一位副省级领导, 回去后对接待颇有怨言。”
“厅级领导就别说了,嫌弃我的更多!”
“可我没有三头六臂呀,我陪了书记,当然就陪不了副省长,我陪了副省长,当然就没时间来照顾你一个厅长。”
“听叔的话,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按照你自己的理解去做就行,别在意别人的眼光。”
徐图之也许是压抑久了啊,和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了这么多!
一旁的钟国仁和秦会斌连连点头。
这是他们走上社会的第一课!
学会隐藏自己的锋芒!
更要学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处理问题,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两人把徐图之架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们两个人回到了自己房间。
“老六,你写的那篇文章到底怎么想起来的?”
“咱们国家真的能独善其身?”
秦会斌发出了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