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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的某人此刻正十分悲愤的瞪圆了大大的双眼被璃晔轻而易举的锁定在怀抱中,像抱个孩子一样的抱着她步履从容的漫步在庭院中的小路上,闲庭信步的竟真的如同她找的那个借口般,“丫头乖,看看我们以后在内界的家。”
袅袅姑娘一边悲愤一边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总觉得璃晔说这一句的时候她总有种被反讽技能砸中的感觉?
然后,没有了然后。
袅袅姑娘自然不可能永远被镇压,眼珠一转挣脱了璃晔的怀抱顿时一溜烟遁入了空间中,义正言辞的表示,姑娘她要闭关修炼,闲人勿扰——
但是,很显然,对于闲人这个词的定义,袅袅姑娘和璃晔美人的理解南辕北辙!
袅袅姑娘在遁入空间后一回头看到就在自己身后信步而入的璃晔,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然后一脸淡定的进入了小楼内的修炼室闭关去了。
璃晔看着她的背影,眸光中闪过一丝暖暖的笑意,只看着她一步一蹭的往小楼走去。
袅袅姑娘一边走一边在心中不断的念叨着,唔,姑娘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有大量,她不跟某人计较!
只是,你那牙齿磨得别那么响是不是这句话就比较有说服力点?哪怕是说服你自己吧!
小心眼的袅袅姑娘一路碎碎念的踏入了似乎阔别已久的小楼修炼室,连直接瞬移都气得忘记了。
再次磨了磨牙,袅袅忽然敛神屏气,脸上的神色已经是十分平静,哪里还有刚刚的半点不忿。
一双灿若星辰的星眸也璀璨若九天之上的星辰,似有犹如实质的光芒迸射而出,让人不敢直视!
她此次在那秘境中先是被算计不得不毫无准备的强行渡劫,后又是不得闭关修复,在原力枯竭身受内伤的情况下,又被那后土坑了一把,之后虽然伤势痊愈,但元气远未恢复,为了炼丹不知受过多少次反噬,单单是为了硬抗下那丹劫就生生又挨了九记雷劫,幸好那时她已是筑基之体,脱胎换骨已是仙体,否则就那丹劫就能彻底毁了她已经强弩之末的身体,而后又是在那漫长是水下通道里扛着水底最深处的重压生生走了出去,又岂是好受?
那三天三夜自入了水底,即便有小狐狸的护持不需要多费力气,来自深水之中的巨大压力,却让她没有一时一刻不是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几乎要爆体而亡的痛苦,而且那时不知为何她在湖底越呆得久一秒便心绪暴躁一分,她是生生忍住才不露半分端倪。
只是,璃晔怕是早就知道了,因为他那时也是重伤刚愈,修为根本没有全部恢复,他只怕也是在水底承受这一样的痛苦!
他只是一直不说而已,他恐怕心里是极不好受,也亏得他能生生忍下没有矫情的多问一句,否则她真怕那时会忍不住对他再下杀手!
那条湖,实在太不对劲!如果说没有其他问题她绝对不信,尤其是那还是那个二货的手笔——她对于二货的人品和坑货的节操根本毫无信心,尤其是那个还是二货与坑货的结合体!
袅袅默运功法,调动原力在体内游走了三个周天,这才意念一动取出一个丹瓶,取出一粒丹药吞服了下去,这是治疗暗伤培本固原的神丹,培元丹,服用后可治疗暗伤和修复她受损的元气。
培元丹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药汁的滑入瞬间没入咽喉继而窜入她的四肢百骸,这一瞬间的舒爽几乎让她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在呼吸着最甜美的空气,那般的沉醉与美好。
运转原力让体内的药力渐渐侵入五脏六腑及至经脉丹田,直到每一丝药力都被毫不浪费的一丝一缕都吸收完全,袅袅这才进入了正式的打坐修炼之中。
这一闭关,便是足足十年有余。
十年后。
璃晔站在袅袅的闭关室门口,眉心微微蹙起,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让人心悸的阴暗情绪以及十分强烈的心绪波动,而这一切,尽是来自这个闭关室内。
这里面,是十年未见的小丫头,她的气息一直平稳,他每隔几日便会试探着感受过闭关室内的袅袅情况,上一次不过昨天,昨天她还是气息平稳内息绵长修炼得十分顺利,怎么今日突然爆发出这般阴暗和激烈的情绪来!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走火入魔!
即便是璃晔修为再高深此时也不敢再擅动,毕竟,一旦走火入魔,被心魔所趁,那就唯有本人的意志足够坚强能够打败心魔,可是,外人任是修为再高也没办法帮她的!
他只能眸光寒沉似冰的紧紧盯着闭关室内,用神识小心翼翼的探入,却不敢靠近怕更加扰乱她的心神,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个脸色一片挣扎和痛苦的少女,心中一时也似有千万细针密密麻麻的扎着,那疼痛犹如万针扎心,他却一时竟并没什么知觉,只因他此时的全部注意力全部都在室内那盘膝而坐的少女身上。
而袅袅此时确实已经陷入十分不妙的境界——
一片白雾朦胧的世界里,袅袅此时却一脸迷茫的走着,她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这条犹如她毕生所走过的漫长的轮回之路一般那样的漫长,漫长到她看不到尽头,看不到起点,更看不清方向。
她似乎隐约的察觉到,她迷路了!
袅袅强迫自己压抑下心底越来越暴躁的情绪,压抑下心底慢慢升腾起的茫然和似乎怎么也填不满的空虚!
忽然,她只觉眼前忽然惊现一幕幕十分熟悉的画面,那恍若瞬间摊开的一卷卷画卷中,她看见了自己曾一世世在漫长没有尽头的轮回里苦苦挣扎的一幕幕,她看着自己每一世最终步入死亡的情景,她看见所有熟悉的陌生的深埋记忆的或以为已经淡忘的所有的人和事,白驹过隙,时光如梭,她拥有了将近不死的轮回,带着永不会褪色的记忆,铭刻了百世的喜怒哀乐,记住了太多或鲜活或麻木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
那些,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冷漠,一点点忘却感情,一滴滴抛却记忆,她在世世轮回中不断失去,不断得到,然后再失去,再得到,没有什么能够永久,没有一样她最终拥有,或短暂或漫长的生命里,她始终处于幼年少年或青年,然后不得不因为种种原因死去,带着她似乎不朽的记忆,带着她对着人世的眷恋或憎恶,离开她曾经或喜或恶或亲或近的人们,进入再一个陌生的世界。
什么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到最后都似乎褪去了颜色,在漫长的轮回和永不遗忘的记忆里,过往的一切皆成路边风景,终究往后退去,直至她再也不见,一寸寸消磨掉她生命里所有的热情,所有的颜色,所有的温度。
所以,她那般的执拗的喜欢着一切亮闪闪的东西,因为只有那样刺目的光彩才不会褪去色泽,永远有着耀眼的光芒,再黑暗的地方,都似乎可以看见,永不会丢失。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要求一个长生不老,为何有人不惜一切只为祈得长生不老?独不见世间一切爱恨情仇皆成过往风景终会逝去的悲哀。
那刻骨的孤寂和渗入灵魂的麻木,会腐蚀掉你一切的热情,最终,什么都变得无所谓,哪怕生死,也再不能让你动容,那样的日子,何其苍白无力。
她曾想过是否她多少世前造孽太深,以至于天道赐她永无宁日的轮回?她曾想过为何每一次轮回独独她没有入了那黄泉路,奈何桥,孟婆为何独独遗忘了她的汤?她曾多么羡慕那一碗可以遗忘一切的汤。
她亦曾心如死灰,想着不如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好,好过于这般像一只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小红却总是一次次告诉她,她不能死。
她的灵魂深处,也有一个声音,一次次的阻止着她,告诫着她,必须活着!
她自己更是在一次次不死不休的追杀中最终不愿磨灭刻入骨子里的高傲,只有她自愿死,还没人能够逼她,敢于生生世世的追杀,她便生生世世的追索,她曾发誓,总有一日,哪怕是九天之巅,她亦要杀回去,找到那幕后之人,将那人踩在脚下,好好问问那人究竟所谓何来?!
于是,她一次次的撑过来了!
袅袅脸上挣扎的神色蓦地变得平和,看着那熟悉的一幕幕在曾经曾足以让她恨不能毁天灭地痛不欲生的画面,她忽然有些释然,又有些好笑。
她捂住胸口,那里,即便是在她觉得痛不欲生之时,也不曾紊乱了节拍,是否,她真的有心?
可一个无情之人,即便有心,又为何会觉得痛?
袅袅姑娘忽然嗤笑一声,声冷似冰:“够了!如此低劣的手段,也在本姑娘面前献丑!还不速速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