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润珏望着周恒那一副焦急的模样,不由得哂笑出声。
这兄妹两个,怎么都觉得他执意要娶周淳安是为了周家的钱呢?他看起来就那么像个财迷吗?
“周恒,你好歹也考了今年科举的探花,我要是去考科举估计还不如你呢?怎么想事情能这么迂腐呢?读了几年书把脑子读坏啦?”楚润珏几句话,说得周恒一愣一愣的。
“殿下,我与你说的淳儿的事,你为何提起我科举之事?”
楚润珏望着周恒那不解的样子,心里一堵,气得加了桌上摆着的凉菜吃了几口,才继续开口道。
“我娶周淳安,不是为了你周家的钱。安宁侯府一向只为皇帝效命,我再穷也不会去抢我老子的钱。”
“不为钱?”周恒思索了一番,“可我家除了钱,也没有别的对您有用的东西了啊。”
周恒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起了他们周家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但想来想去也发现,他们家,好像真的是除了钱就一无所有了。
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那四皇子殿下到底图他家什么呢?
“周恒。”楚润珏喊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有时候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真的单纯地真心想娶淳儿。”
楚润珏的一句话,让周恒彻底呆住了。
“单纯”这个词,从楚润珏这个皇子的嘴里说出来,总是透露着几分阴谋的气息。皇家子弟当中,能长大楚润珏这么大的,个个都是老狐狸,哪还有什么单纯的人。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楚润珏睨了周恒一眼,对他那难以置信的小眼神有些微的不满,“我说的是真话!”
听起来愈发地虚假了。
“殿下,你与我妹妹认识多久了?”周恒拧着眉头问道。
“一个月啊。”楚润珏回答得理不知其气也状。
“一个月的时间,殿下的真心就来了?”周恒问道。
情爱之事,岂能是一朝一夕就有的。四皇子殿下对情爱之事如此随意,淳儿的一生幸福,怎能交托到这样的人手上。
倘若日后四皇子抛弃了淳儿,或是淳儿在肃王府里被苛待,安宁侯府空有万贯家财而无半分权势,如何为淳儿讨回公道。
如若他父亲官拜丞相,尚有一力去圣上面前为淳儿申诉。如若他父亲为护国将军,尚能用赫赫战功为淳儿讨回公道。可他家偏偏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他们周家,虽然与其他的贵族世家都没有牵连,也不参与朝堂斗争,却依旧是依附着那些贵族世家苟且度日的蒲藤,虽然看起来枝繁叶茂,却依旧柔嫩。
这京都城内,没人会去主动招他们周家,周家却也不敢得罪任何一个世家贵族。
从周家从扬州迁到京都的那一天开始,周家的命运就已经与那风云激荡的朝堂息息相关。
倘若周淳安嫁给了顾衍之,起码以顾衍之对周淳安的深情,他们二人的婚后生活,应当是幸福美满的。
且顾勇维与周恒的父亲周阳是多年好友,有患难之交,顾勇维一直就将周淳安看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如若顾衍之真的犯浑对周淳安不好,那顾勇维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教训顾衍之。
“世间真心要看缘分,不在于时间长短。日久生情有道理,一见钟情就没有道理了吗?”楚润珏幽幽地反问道。
“殿下,自古以来,情爱之事,需要两情相悦才好,淳儿她心中并没有你。”周恒一时心急,将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是吗?”楚润珏却不以为然,“前一阵子富家子弟之间的传言你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过吗?周家姑娘心悦四皇子已久,我觉得淳儿对我一片情深呢。”
“绝无这种可能。”周恒一挥手,“我的妹妹我最了解,绝对是坊间谣传。”
“是吗?你有亲自问过淳儿吗?”楚润珏笑着道。
周恒沉默不语。虽然顾衍之于淳儿的情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淳儿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家里人一直娇惯她,若是她不满意与四皇子殿下的婚事,怎么样也要到父亲那里闹一场的。
再不济,也要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上个几天才行。
可听父亲说,她要走那诏书的时候,看起来平静得很。
这些天来她也十分安静,前几日还好兴致地和尹婉芸一起去了元宵灯会。
难不成小妹其实是愿意的?是他想多了?
可她顾衍之这么多年的情分,那也不是假的啊?
“周恒,你不妨回去亲口问问你妹妹,我楚润珏,是不是她心仪之人。要是她说一个‘不’字,我楚润珏也不做那强人所难之事,父皇那边,我自己去说。”楚润珏给周恒倒了杯酒,清酒落入玉杯中发出悦耳的水声。
“淳儿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我很高兴。”楚润珏站了起来。
“我虽然管着西北幽冥军,可我在朝中并无势力,后宫之中,我母妃生我时难产而死,我并不庇护,纵然有着皇子这样的名头,我和你们周家又能相差多少呢?”
“我年幼时被父皇送到梁皇身边做质子,自幼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身为皇子,我享受过这身份应当带给我的尊荣吗?”
“三年前我攻破皇宫,立下赫赫战功,我父皇却将我调离京都,守着荒凉的西北边境,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如今我带着累累军功回京,我父皇却立即将我送出京去查白衣教之事,若是一招不慎,便有可能命丧黄泉。你觉得我父皇对我如何?
玉杯里的清酒早已冷了。楚润珏的连番发问,让周恒心神激荡。
“安宁侯为皇帝所用,你和周二公子都是两榜进士,我清剿白衣教至少需要三年时间,如果你真的担心淳儿嫁给我难得安宁,这三年时间,就好好为安宁侯府增添与我对抗的筹码吧。”
楚润珏推开门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包间当中。
“我,不过一皇子而已。”
这一边的谈话刚刚息止,周淳安的芙蓉院内便又是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