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安愣住了。
原身和尹婉芸的关系还真是好,怎么什么事都要互相分享一番。
“那些都是从前的想法了,大概只是因为顾先生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家人,所以才觉得如果能嫁给他,此生也算圆满。”
周淳安笑着道,“也算圆满,却不是真的圆满。”
尹婉芸听得似懂非懂。
“淳儿妹妹,你这样说顾先生听了怕是要伤心的啊。”尹婉芸笑着道,“只要你过的好,不管是嫁给谁,我都替你高兴。”
周淳安握住了尹婉芸的手,宽慰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姐妹两个又待在屋里聊了一会,尹婉芸才依依不舍地离了芙蓉院。
周淳安站在屋前望着尹婉芸慢慢走远,春桃这才凑了过来,对着周淳安道,“小姐,你刚刚出门是打算去哪儿?现在还去吗?”
“不去了,那镯子你们也别找了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周淳安缓缓地摇头道。
她与楚润珏已经解开了误会,这世间知道她是清溪公主的,唯有楚润珏和他肃王府的人。
虽然她还不清楚,前世不是楚润珏害死了她,还会有谁要偏偏置她于死地。
但前世之事已作废土,这一生她生来富足,家里人对她疼爱有加,又有尹婉芸这样与她真心相托的好友。
就算是嫁给了楚润珏,她若是指东,楚润珏也一定是不敢往西的。
阎王爷说那镯子将来能用大用处,可她这一世过得这般顺风顺水,哪里还需要什么镯子。既然丢了,那便丢了吧,反正那本来也不是她这一辈子该有的东西。
就算这辈子她要经历什么动荡,她自己也一定有本事抗过去的。
周淳安真走着神呢,就听到院外一阵吵闹,丫鬟们哭闹的声音一下子就传了过来。
“怎么了?”周淳安有些茫然地看向春桃。
春桃也一脸迷惑,不知发生了何事。她一躬身,“奴才去看看。”
周淳安在芙蓉院里等了片刻,春桃才一脸焦色可地走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春桃脚步慌张,差点摔了扑倒在周淳安的身上。
周淳安赶紧扶了她一把,“有什么事慢慢地说。”
“二少爷……二少爷,”春桃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二少爷让人给打了,满身是血地让人抬回来了。”
周淳安一听她说完,心里一慌,拔腿就往周祁的祁灼院跑。
一进了祁灼院,周淳安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周祁。平日里总是活蹦乱跳地一个人,今天却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周阳已经请了大夫来帮周祁止血。
“爹,这是怎么回事?”周恒此时刚刚回府,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周阳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科举放榜之后,周家的两个儿子就入了翰林院,每日去翰林院听老师授课,只不过周恒得中探花,无需每日都去翰林院听讲,而是有老师专门教授,周祁则是同其他两榜进士一同听课。
如今元宵节刚过,周祁也才去上课几天。翰林院只在晨间授课,周祁午时就应当恢复。如果临时有事不能回府,也会让自己的书童回府通报一声自己的去向,免得家里人担心。
可今日周祁迟迟未归,也没有派水桶回来,祁灼院的下人担心便出门找寻。
找到周祁的时候,他已经满身是血地躺在了东城街的一条巷子里。祁灼院的下人们都吓坏了,赶紧把周祁抬了回来,还请了京都最好的医生过来。
周淳安听着下人们禀告给周阳的话,不由地拧了拧眉。
东城街……
又是东城街?
那不是那个李大夫被前任户部侍郎的儿子纵马撞死的地方吗?
难道是巧合吗?
宁云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哭得稀里哗啦的,站都要站不住了。
周淳安了解过,周祁并不是宁云的亲生儿子,而是她的亲妹妹宁茵的儿子,当初宁家二女同嫁一夫,姐妹两个婚后感情就如同往日一般要好。
只可惜宁茵身体一向较弱,生下周祁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宁云因为怀念妹妹,对周祁从小就娇惯一些,见不得他吃苦头。如今周祁好不容易得中进士,眼看着就要成才,却被人打得一处能看的地方也没有。宁云登时便是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扶着木桌坐了下来。
周淳安乖巧地过去握住她的手。
“祁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颜面去见地下见我那茵妹妹啊!”
宁云掩面拭泪,呜咽了几声之后,才勉强抬头望着院子里一众低头垂首的下人,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安宁侯府家的二公子一没有作奸犯科,二没有寻衅滋事,就这样被人打得动弹不得,还不快去报官!让京兆尹府为我儿做个公道!”
大夫人平日里温存,对下人也甚是宽厚,如今发起火来却更叫人害怕。府里的下人闻言,赶紧一溜烟跑了出去。
“爹,我也去,下人嘴笨,不一定能说清楚。”周恒说着,也要动身。
“站住!”
“哥,你不能去!”
周阳和周淳安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周淳安才微一点头,对着周恒说道,“哥,你忘了现在的京兆尹府是谁了啊?”
那是顾衍之,顾周两家关系本来就好,顾衍之和周恒更是亲如兄弟,如果他去报案。就算顾衍之查出了那个当街殴打周祁的人是谁,无论怎么样处置那人,都会让人觉得顾衍之在有意偏袒周家。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这山可以翻,但若是一开始就没有这山,不是更好吗?
这件事,京兆尹府可以查,但不能顾衍之亲自查,只能由京兆尹府的衙役来查。
如今周祁昏迷不醒,想要找到那个将他打成这样的人,并不容易。一切打算都要等到周祁醒了再说。
周恒不是傻子,周淳安只说了一句话,他便已经明白过来了。
就在众人焦急难耐的时候,一个中年妇人泪眼婆娑地迈进了祁灼院。
“祈儿,祈儿现在怎么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