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好好想一想，周刘氏劝周柏轩吃酒，和周柏轩落井而亡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楚润珏一边说，一边抬起了左右手比划道。
“周柏轩喝多了酒，就一定会落井而亡吗？”楚润珏的两只手合到了一起，“显然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所以仅仅以此断定是周刘氏害死了周柏轩，显然是不合理的。”
从一开始周达枫就误导了所有人，将周柏轩落井和他醉酒的事情强行地纠缠到一起。
加上周刘氏和账房先生又确实有一层见不得人的关系，账房先生的证词和几个下人的证词串在一起，让赵升陷入了一种误区当中。
赵升在周达枫的舞蹈之下，认为只要证明了周刘氏让周柏轩在他死亡的那天喝了很多酒，就可以证明是周刘氏杀了周柏轩。
楚润珏这么一说，赵升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醉酒，确实有可能致使周柏轩落井，但这可能是死者自己失足落水，也可能是造人迫害被推入井中的，就算是遭人破坏，也不一定是周刘氏所为。
若以此就断定是周刘氏杀了周柏轩，实在不合理。
“殿下英明。”赵升对楚润珏一拱手。
“既然肃王殿下也说了，那小女这里也有一些疑问。”周淳安听着楚润珏说完了话，才幽幽地开口道。
周达枫和账房先生听到“肃王殿下”四个字，神情瞬时就变了。
“舅舅，我和宁姑娘被掳走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周淳安假装没看到周达枫脸上的那一丝惶恐，缓缓地道，“宁姑娘既然是你的通房丫鬟，为何你见到我出现，没有立即问我宁姑娘去了哪儿？”
“一个丫鬟而已……”周达枫抽了抽嘴角，有些难堪。
“我看不止是一个丫鬟吧？那宁姑娘可是怀有身孕呢，舅舅就算不在意宁姑娘，也应该是在意自己的骨肉的吧？”周淳安冷笑了一声问道。
她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清楚了。
周达枫根本就不是让赵升赶紧找到宁姑娘，而是借着宁姑娘被掳走一事往周刘氏的身上泼脏水。让赵升赶紧定下周刘氏的罪。
最好能让周刘氏的那个儿子也被赶出周府，如此一来他便能独吞周老爷子留下的资产。
不过这些说得再多，也只是猜测。
周淳安并未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而是接着问道，“账房先生，你说老爷察觉出了账面的问题，想要重新查账，所以你想要逃跑，并告诉了周刘氏此事是不是？”
“是是是，小人绝不敢害老爷的性命啊！”账房先生点头如捣蒜。
周淳安又转而问起了那几个周刘氏院中的下人，“你们几个方才说，老爷是因为生意好，才多喝了许多酒是不是？”
那几个下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悄悄地望了一眼账房先生，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刚点了头，又想要摇头，一看便是心虚地很。
周淳安一摊手，对着赵升道，“赵大人，这可就奇怪了啊，若是德阳商行的生意好，我二伯公如此高兴，又如何能察觉出铺面上出了问题啊？”
这不是互相矛盾了吗？
“你们几个，到底是谁在胡言乱语，还不速速招来，免受皮肉之苦！”赵升能坐到刺史之位，当然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立即一拍惊堂木，对着堂下的几人怒气冲冲地道。
“赵大人先别急，容小女再问这几位几句。”周淳安微微一笑。
虽然审案的人还是赵升，可这朝堂上的局势俨然已经全由周淳安和楚润珏把握了，赵升只能由周淳安问下去。
“你们几个都是在大夫人院中当差的？”
“是。”那几个下人不知道周淳安的身份，但见到官老爷都对周淳安毕恭毕敬地，也不敢放肆，齐声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问几句了，周刘氏与账房先生私通一事，你们可曾知道？”周淳安的目光和煦，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那几个下人还没说话，身体就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知道便知道，不知道便不知道，说实话便是了，若是说实话，我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
周淳安笑盈盈地道，“想来你们也听说了，京都安宁侯府的四小姐，一个不乐意就让府中的一个下人人头落地呢。”
“我就是那不将下人当人看的四小姐，你们啊也别藏着什么了。”周淳安的声音进了那几个下人的心里，犹如一股寒流一般，让他们几个都趴在地上不敢抬起脑袋。
“我若是想杀你们，你们的主子也保不住你们。”周淳安说着，笑着看向了周达枫，“舅舅，你看淳儿说得有没有理？”
周达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大颗的汗滴，“小侄女，我们周府的下人都是德阳商行买下的，自然也是德阳商行的下人，你要怎么处置当然都是可以的。”
周淳安问周达枫，也看不是是有意还是无意。
得了周达枫的一句话，周淳安满意地一笑，又望向了那群下人，“该说什么，就老实说吧。”
“回姑娘的话，我们确实知道，不过我们都是一年前刚到大夫人院子里做事的，只知道我们在院子里做事的时候，方先生就已经和大夫人……”其中一个胆子大一点的下人先开了口。
“哦？”周淳安有些惊奇。
都是一年前才换到院子里做事的？那这群人就更加不可能是周刘氏的心腹了。
“那先前周刘氏院中的下人呢？”
“一年前我们家老爷抬了大夫人做主母，院里的人自然是要换掉的，先前的那些下人，我们也不清楚。”
“舅舅知道吗？”周淳安问起了周达枫。
“府中的下人，从前是我娘管着的，我娘死后便一直交给管家在管，只是我家的管家半年前便病逝了，那些下人应该是打发他们去别的地方做事了吧。”周达枫的回答让周淳安有些想笑。
就算是换了下人，也不会一个心腹也不留下吧？
哦对了，是她忘了。
宁姑娘从前不就是周刘氏房中的丫鬟吗？这不也去了周达枫的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