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
长宁宫宽阔的院落内,皇长子李钧,长公主李灵汐,带着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在院落中你追我赶,奔跑嬉戏。
他们的笑声像是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座长宁宫,为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气与活力。
树荫下,邓永清和张楚宣、刘莹莹三人,围坐在一座厚重的石桌旁。
桌上铺着细腻的青色锦缎,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茶香袅袅,与周围的花香交织在一起。
邓永清穿着和往常一样,白衣胜雪,一尘不染,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
张楚宣则身着一袭璀璨的宫装,上面每一朵花纹都栩栩如生;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步摇,流光溢彩。
这身打扮相比平日,则多了几分华丽。
刘莹莹在三人中地位最低,穿着一件素净的衣裙,没有过多的装饰;虽不显眼,却自有其独特的魅力。
几女一边轻啜香茗,一边闲聊着宫廷中的趣事,神态颇为轻松。
后宫的生活,对于居住在这里的嫔妃们来说,总是带着些许的枯燥与单调。
只要没有太大的矛盾冲突,她们才懒得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不过,若要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无欲无求,也是不可能的事。
张楚宣望了眼不远处的李钧等人,貌似无意道:“还是长宁宫好,我那倾羽宫甚是冷清,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邓永清莞尔一笑,柔声道:“你若得闲,随时可以过来,我倒也想多个人说话。”
其实她清楚,张楚宣的话多少有些夸张。
皇帝每个月都会去几次倾羽宫,且李钧一直陪在她身边,怎么也不至于太寂寥。
听到“冷清”二字,刘莹莹慢慢放下杯子,眸底划过一丝落寞。
若说整个后宫,哪位妃子的存在感最低,且最不受宠?不仅是宫女太监,连大臣们都知道。
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当初雍王府逼宫失败,李齐、李昭狼狈逃出长安城。
南宫音和刘莹莹两女,因不愿忍受汉中的穷苦,含泪签下了和离书。
哪怕后来昭武军攻克成都,两女都去了蜀地,也重新被李昭接纳;但裂痕一旦产生,就很难再愈合。
刘莹莹出身比不上南宫音,家族无法像南宫家那样,在秦国崛起过程中出钱出粮。
论美貌,后宫诸女中不乏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人,自己基本没什么优势。
刘莹莹暗自一声叹息。
她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早知道李昭能有今日的作为,当初打死她都不会和离。
朱莹虽贵为皇后,曾经也不过是汉中一山匪之女,听说幼时不仅没读过书,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而自己出身书香世家,若是能和李昭共患难,说不定早就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思及此,她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烦闷。
实在是可惜!............
一旁的邓永清和张楚宣,皆察觉到刘莹莹眼中流露出的苦涩,原因是什么她们当然清楚。
张楚宣微微张嘴,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邓永清微微一笑,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仿佛能融化周围的一切,“我听闻昭仪出身名门,琴艺尤其精湛,如行云流水,又似余音绕梁。”
刘莹莹不知此言何意,如实道:“我四岁学琴,家中有从洛阳为我请了授艺的先生;论琴艺,自认为不弱于宫中琴师。”
“陛下近来喜欢听曲,昭仪若是方便,不妨常来长宁宫坐一坐。”邓永清道。
刘莹莹顿时面色一喜,她听出了话中意思,连忙道:“多谢邓贵妃。”
“些许小事,何须客气。”
夏季的白天,太阳往往落的更慢一些。
刘莹莹见天色未黑,颇有兴致道:“两位姐姐若是喜欢,我可让人将琴取来,在此为两位奏上一曲。”
张楚宣美目眨了眨,不动声色地轻抿一口茶水。
凡是女子,都对年龄有着敏锐的感知。
张楚宣记得,刘莹莹还比她大上一两岁。
再说了,皇帝离京数月,今日才刚回的长安,稍后肯定会去锦绣宫,怎么都不可能来这边。
“今日有点晚了,不妨改日吧。”张楚宣道。
刘莹莹想了想,不再坚持。
微风吹拂,带着清新的气息,众女裙摆如云朵般轻盈飘逸,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忽然,张楚宣秀眉轻蹙。
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这边。
转身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唯有长宁宫一名叫“南嫣”的宫女,端着果盘站在后方不远处。
张楚宣扫了眼邓永清。
她正慢条斯理品尝着手中的甜点,神色淡然,没有异样。
张楚宣猜想应该是错觉,于是未放在心上。
夕阳西斜,夜色开始蔓延。
张楚宣、刘莹莹,带着李钧和李芊洵,准备向邓永清告辞。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众人顿足,不约而同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李昭面容惬意,手中摇着拨浪鼓,悠哉悠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