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的这番话一喊出来,普通的贼寇楼罗们各个兴高采烈,但相反的,台下的那些贼寇首领却是有些不太高兴了。
怎么感觉,这位丹阳郡守,有点是在收揽众人忠心的调调?
不过一众水贼首领心下虽然不甚爽,但毕竟刚才已经与陶商达成了协议,此刻却不方便多说些什么。
他们不说话表示默认,那场内的一众贼寇崽子们更是对陶商的话深信不疑,顿时就群情沸腾了。
“我、我等愿意接受招安!”适才那名问睡婆娘事的水贼第一个高声呼喝。
“我也愿意参军!”紧接着又是一个。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
陶商满意的来回看着众人,心下暗暗点头称赞。
这些普通的水贼,明显要比他们的那些首领要上道许多。
大家都是普通的百信出身,就算可能有些算是强民,但至少在心性上,都还算是淳朴,也比较容易满足。
甘宁见台下的水贼们群情高涨,心下也是大感快慰,毕竟这件事乃是他一力促成。
但见锦帆贼伸开双臂,冲着台下的水寇们高声呼喝。
“陶府君的话,崽子们都听真切了吗?”
那些水贼此刻各个欢喜,对甘宁也似乎是没什么那么大的抵触了,一齐高声回应道:“听真切了!”
甘宁笑哈哈扬声笑道:“咱们这些人,平日里打家劫舍,对于朝廷来说,本是戴罪之身,就算是挨千刀杀头断身也不为过,但如今却有人愿意恢复咱们的清白身,还给咱们官军的身份!这等于是救了咱们的命啊——救咱们命的是谁?”
水贼们异口同声的呼喝:“是贼王救的!”
“是海贼王救的!”
“不对,是陶府君救的!”
甘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决定把气氛继续拉高:“那又是谁给了崽子们粮食,让咱们大家能够吃饱果脯!”
“是陶府君给的!”
“谢陶府君赠粮!”
“陶府君!”
甘宁重重的拍了拍手,待底下的声音渐渐小了,便又扬声高喝道:“那你们今后,当为何人尽忠啊?”
众人齐齐高呼:“陶府君!陶府君!”
甘宁再次扬声询问道:“你们今后当吃谁家之饭?”
“陶府君!陶府君!”
“你们今后当食谁家之俸?”
“陶府君!陶府君!”
“你们今后当听谁家安排调度?”
“陶府君!陶府君!”
“你们今后当种谁家之田?”
“陶府君,陶府君!”
甘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口不择言的大声呼喝道:“你们今后当睡谁家的娘们?”
“陶府君,陶、陶……”
热情洋溢的贼寇喊到这时,一个个突然醒悟过来,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口中的呼啸顿时戛然而止。
大家又开始嘀嘀咕咕的交头接耳,面面相觑,聒噪四起。
锦帆贼这话……有点不太好接啊!
这是不是在故意考验我们呀?
陶商站在甘宁身后,气的脸又有点发黑。
甘宁似是也有点反应过味来了,急忙改口高声喝道:“你们今后,当睡谁安排给你们的女人!”
台下的众贼寇这一次没敢瞎搭腔。
而是各自低头品了一会,感觉甘宁这次的说法没有歧义之后,方才再一次的高声呼喝道。
“陶府君!陶府君!”
……
……
十日之后,袁术从九江郡船坞征集而来的战船终于集结完毕。
其中,最大的是楼船,共计有一百艘,其层高建三,可载运士卒两千人,宛如水上堡垒,另有艨艟二百艏为前驱,另外小型舟戈,大小三翼等约五百余艘。
扬州境内,多年来所积攒于治所寿春的横江之物,此刻皆被袁术征调于前线。
看着临江之上,这些足矣横渡长江的庞然大物,袁术的心中又再一次的升起了浓烈的豪情。
凭此战船,袁某自当无往而不利。
别说是陶家小子区区的一个金陵城,便是放眼整个东南汉境内,又有哪一个人,哪一支军队,可以放在袁某的眼中?
战船艨艟皆安置妥当后,袁术随即派人问天卜卦,择选良辰吉日,整军登船,横渡巢湖顺流进入长江,准备直取金陵城。
而袁术在整备水师的同时,陶商也是在安排布置着金陵郡中的大小船只对袁术进行拦截。
论及战船的多寡,陶商目前跟袁术根本无法比拟。
不过天幸的是,以甘宁和周泰等为首的一众水寇,已经加入了己方的阵营,如此一来,陶商的心中还算是有了一些底,虽然必胜的决心还不是很充足,但至少却有了一战之力。
不过即使有水贼相助,但正面对决依旧胜算较小。
不过依照郭嘉的说法,只要设计妥当,妥善布置安排设谋,就一定可以挫败袁军的水军攻势。
对于这点,浪子兄似乎是胸有成竹。
就在袁术和陶商,两方人马都在各自整军备战的当口,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却是来到了濡须坞。
而这位意料不到之人的到来,竟然给陶商带来了一缕明媚的阳光!
那缕阳光,就是陶商能够一举击败袁术的希望!
来使乃是荆州刺史刘表麾下的使者,荆州南郡望族蒯氏中人,蒯越。
在这种两军交战的混乱时刻,陶商在见到了蒯越之后,才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盲区。
袁术所谓的东征之战,胜败与否的关键其实一直都不曾握在袁术的手里,也不在陶商自己的手里。
真正能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另外的一位。
一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佬级人物。
是刘表!
因为在整备战船和安排水战实施的计划,陶商这几天可谓是忙的昏天黑地,几乎都没怎么合眼。
但当他听说了金陵城的护卫送来了刘表的使者抵达前线之后,陶商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带着疲惫,立刻就接见了这位荆州的来使。
蒯越的长相很和善,他虽然出身于南郡望族,但为人却丝毫没有架子,不但见了陶商本人礼数周全,哪怕是跟随陶商一同会见他的郭嘉和陈登,蒯越也是挨个见礼,互通姓名,礼数很是周到。
荆州人,涵养着实是大大的有。
在濡须坞的客厅见礼之后,陶商命人送上果品,招待蒯越,并对其谦虚赔礼:“大战在即,军中禁酒,不能以豪宴招待荆州来使,还请先生勿要怪罪,多多见谅。”
蒯越很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臭毛病,对于场面上的事不是很挑剔。
他只是和和气气的回陶商道:“越为两家前程大事,前来面见陶府君,得见府君一面,越便如同豪饮甘醇美酒数升,已然喜不自胜,自醉不暇,又何须府君盛情招待,府君能够接见蒯越,便是越天大的福分了。”
郭嘉在一旁听的鸡皮疙瘩直掉。
这荆州的使者,溜须拍马拍的这般明显,可说完话居然还能笑呵呵的跟没事人一样,一点都没被自己恶心到,看来刘表派来的使者,着实是个厉害人物呢。
脸皮不是一般厚的说。
“蒯先生,陶某现在大敌当前,眼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与先生怡情天下之事,若是先生有空闲,不妨且回金陵城歇脚数日,待此间事了,陶某击退了袁术的兵马之后,再与先生闲话家常,论天下纷争,不知道蒯先生意下如何?”陶商淡定的看着蒯越,并拿话旁敲侧击的试探他。
蒯越也不知是真不着急,还是已经看透了陶商的用心。
他依旧是和煦的笑着,语气不急不缓,对陶商道:“让越回金陵城,那倒是大可不必……越此来乃是奉刘荆州之命,与太平公子倾心结交,既然公子有退敌的要事,那越便在这濡须坞陪公子等着,直到袁术的大军尽撤之后,再与公子怡情天下之事便是,不知太平公子意下如何?”
果然!
陶商心中不由的幽幽一叹——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那边厢的郭嘉则是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浪荡的上下打量着蒯越,突然之间对这个南郡望族的公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登面色如常,不以为意,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问蒯越道:“异度先生怎么就如此肯定,我家府君就一定可以战败袁术呢?需知那袁术麾下,带甲者几近十万众。”
蒯越转头看着陈登,似笑非笑:“元龙先生乃是徐州士族俊杰,乃一州之名士,当须知士族中人说话向来不诓,越既然敢出此豪言,那必然是有所依仗的……试问蒯越若无底气,怎敢跨千里之境,轻易前来丹阳境内与陶府君胡乱吹嘘?”
“好一个士族不诓!”
郭嘉突然开口,挑眉问蒯越道:“看来刘荆州对于南阳郡之地,已然是垂涎三尺,欲刀剑出窍了!”
蒯越冲着郭嘉微一欠身,不卑不亢的道:“我主得天子诏命,领荆州八郡之地,总揽诸务,七郡之中,六郡皆附,目下仅有南阳一郡之地,尚未依诏得归,袁公路依强使力,违背天子意愿,独领南阳郡将近三载,值此非常时期,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三位,不知您们觉得,越此言,是否在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