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阴吉尔在马上数度回首,直等到古公子数人在大漠草原之上消失了踪影,沙鹰堡主才轻轻的擦拭着变得潮湿的眼眶,依然望着那片草原良久。
一路催马疾奔,跑过了那片黄沙大漠,出现在眼前的,变成了一片碧油油的草原,都是一般的低矮广阔,却是一眼也望不到边。
清风过处,那一片碧绿的牧草,一拨接一拨的重复倾伏着,像那大海之上的波浪一般一路向前翻滚而去。
碧绿之中偶尔出现一大片的白,似是天空之上洁白云朵忽然掉了下来,那是牧羊人鞭下的羊儿,在悠闲啃着草。
亦或是一片红白相间的骏马,偶尔还有一两只风骚的家伙,在马群边长嘶疾奔着,炫耀着它的骠肥体壮。
天穹,那一片碧蓝之中,掺着稀少的一片白,穹顶正空,还是悬着要那耀眼灼热,让人不可逼视的火红大球
奔行草原之上,气温依然如故的热,不过相对大漠之中要好了不少,这入眼的碧绿颜色,感觉也舒服得多,让心也变得更清凉一些似的。
这片片壮观奇艳的草原景色,让雪月儿与古公子两人觉得非常的兴奋快乐,一路赏来,兴致非常的高。
近午时分,有向导带他们去几顶小帐蓬之中行去,用过午餐,他们还向牧民购买了些珍稀的草原药材。
这一日,古公子他们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事情。就是有一件事情令雪月儿非常难受,那些牧民们一遇上客人,就来个热情的拥抱亲吻,弄得她尴尬不已,思索着是不是再换回男装。
离开沙鹰堡的第二日晚,古公子他们照样在牧民的帐蓬之中用餐过后,钻入住简单的帐蓬歇息。
“咳咳……”
雪月儿睡得正香甜,忽然被咳嗽声惊醒过来,耳朵耸动几下,推醒古公子道:“古弟,快醒醒,好似来了强贼!”
雪月儿迅捷的抓过衣裙穿起,翻身而起,小心的望着帐蓬之外的情况,那数十只火把在骏马之上上下跳跃,转眼间就奔到了近前。
古公子被雪月儿推醒,迷糊的翻身想继续睡,陡然被她起身掀被时带起的寒凉冻得一个哆嗦,再在她呼呼的衣带声,霎时惊醒过来,跟着穿衣坐起。
古公子尚未穿好衣服,外面的狂乱的马蹄声刺耳传来,一阵阵明晃晃的火光耀得帐蓬的布片一片黄白。
望着帐蓬外的数十骑,个个擎着把明晃晃火把,向着帐蓬黑围来,雪月儿急催道::“古弟,敌人已经围杀过来,你倒是快点啊!”
瞧清外面的马贼尚未合围,就在马上张弓搭箭,雪月儿紧张的一把将半赤身的古公子拉进怀里,手里的月牙舞成一片黑黄光色光芒。
“嗖嗖嗖……”
她刚刚抱住古公子,数十只火箭密密的从四面八方射来,片刻间就将这几个帐蓬点燃。火箭上绑的油棉沾上布蓬即燃,劲箭余势不衰,直接穿透帐蓬向着里面直射而来,射上厚厚毛皮毯子,火势在里外同时蔓延,霎时将这小小帐蓬燃成一片火海。
“啊啊……”
其他帐蓬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嚎。
紧接着,传来岩狮气急败坏的怒吼:“你这混帐小子,不是说马贼们只是来抢马匹羊驼的,怎么一奔来就杀人放火?”
乒乒乓乓的刀箭相撞声不绝,还有烈火燃着的噼啪声,浓烟呛鼻而来,熏得雪月儿一阵难受,就在她摇晃脑袋,手上稍迟的那一瞬间,忽然肩后一痛,一枝火箭穿过她的后肩,箭头透出前胸,继续向前。
“啊!”
雪月儿惨叫一声,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迅捷的将怀中古公子脖颈向着身旁一拨,让他躲过这一箭透颈之祸。
鲜红的热血狂涌而出,飞溅在赤着上身的古公子身上,也染红雪月儿厚厚的毛皮大衣,浓浓的血腥味刺鼻而来。惊得古公子在雪月儿怀里大叫:“山姐,你中箭了!你快放开我,我自己能够避开的!”
火箭不仅射伤了雪月儿的肩膀,还将她的毛皮大衣点着,烧卷了她脑后的乌丝。
帐蓬之内火势燎人,浓烟呛鼻,在里面是再也不能呆不下去。雪月儿眯眼辩明方向,咬牙将短小的月牙匕首主舞成一团黑光,护住前面古公子身周的要害,从帐蓬的原本出口处撞了出去。
尚未出帐蓬,忽然腿上又是一痛,痛得雪月儿惊叫一声,皱眉咬牙,继续将月牙舞成一片黑黄色光圈,死死的护住了怀抱里古公子,手臂抱紧了他,不让他挣脱出去。
前面,岩狮抱着阴吉尔,狂怒的向着骏马上马贼追杀而去。除了接住一两枝箭,反手射落一两名马贼,岩狮所往之处,马贼骑着骏马早就避了开去。
前面的射来的箭枝,有岩狮随手抓着的一柄木棒扫落,后面的箭枝却是连沾他的身也不能,还有的箭枝被他抓住,反甩出去,射落好几名马贼。
见到岩狮来势凶猛,为首的马贼叽哩哇啦呼喝一阵,霎时原本密集招呼着雪月儿两人箭枝,大多数转而射向岩狮,让雪月儿那边轻松了不少。
“可恶的贼子,老夫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嘈杂的混乱声中,依稀间听到雪月儿接连两声惨叫,岩狮愤怒欲狂,铜铃眼怒睁,本就凶猛的黑须脸变得加的恐怖惊人,不时抓捞着箭枝的一双粗大手,手背上青筋暴突,甩出的箭枝更加的凶猛迅捷。反手甩出的箭枝飞快划过夜空,直接贯穿数名马贼,飞溅出片片温热的鲜血,那些利箭带着强劲的余势,向着黑漆漆的夜空呼啸而去。这时,才迟迟传来马贼的凄厉惨嚎。
那些中箭的马贼在马身上摇晃一阵,手上的火把与人同时摔落草地,霎时让四周少了些光亮。
其他的马贼见射向岩狮的密集箭枝没有一枝凑效的,反而让他捞住不少箭枝,射杀了自家数名兄弟。
为首的一名马贼见势不妙,又是大声吆喝一阵,所有的箭枝顿时舍了岩狮,齐向雪月儿与古公子密密的射来,让本已经不支的雪月儿更是危急万分。
听到马贼首领尖叫,阴吉尔急得在岩狮怀里叽哩哇啦一阵。
密集的箭枝骤然齐往雪月儿他们射来,虽然已经让岩狮射杀掉七、八名马贼,这射来的箭枝,还是比先前的数量要多上一些。
望着箭枝又是四面八方的密集射来,古公子惊得亡魂大冒,尖声高叫:“九尺叔,别去追敌了,山姐快要支持不住,快过来救人要紧!”
“啊!”
一腿中箭,雪月儿本来就闪避不便,一个躲避不及,另外一条大腿又中了一箭。箭劲强猛,带得雪月儿一阵摇晃,踉跄的跪倒在地,连带着抱紧的古公子同时摁倒,避开了射向脖颈的箭枝。
身中三箭,鲜血早已经染红了两人,雪月儿溅着鲜血的苍白的脸孔忍不住一阵痉摩,依然不顾古公子的惊呼高叫,死死的抱紧他不放,咬牙跪倒在地,将月牙护住了前面的位置,背后面的箭枝,无奈的算用自己身体当肉盾拖延挡上一阵。
瞧清雪月儿的惨状,古公子心痛不已,不停的囔着让她开自己。
转头离去,雪月儿全身血,背后着火在跪倒在地,岩狮睚眦欲裂,暴怒的虎扑而来,将射向雪月儿两人后面的箭枝尽数扫落,将阴吉尔抛下道:“小子,快点帮她扑灭火,与小娃娃们一起防护那边,前面交由老夫!”
阴吉尔虽然听不懂岩狮在说什么,一被他放下,他抽出了早就紧握在手的弯刀,迅捷的抓着雪月儿的箭枝斩断一截箭头,再一把脱下自己宽大的衣袍扑上雪月儿,将她背后的火势掩灭。
阴吉尔的大皮衣紧紧包在身上的那一刻,到底是触及了残留在背的一截箭枝,痛得雪月儿轻哼一声,豆大的汗珠不时从苍白痉摩的脸孔滴落。
处理完这一切,阴吉尔手持弯刀紧张的助雪月儿守御着前面。
后面以及左右的大部分位置,有岩狮这个不动金刚护着,前面有阴吉尔持着弯刀助阵,雪月儿暂时脱离了危险。
就算如此,马贼们仍然不死心的骑在马上,远远将箭枝密集的射来。
越战越久,雪月儿身子禁不住的轻微颤抖不止,紧握古公子的左手不自觉的微松,可古公子不敢强力挣出,怕触及她肩膀的伤口。
等到阴吉尔处理好雪月儿背后的伤势,腾出半边守护范围的岩狮,趁机接过数枝,迅捷的甩了出去。
箭枝带着雷霆之势,迅如流星赶月,以比它们来时更快的速度,分向马贼反射,霎时穿过两名马贼的要害,带起漫天血雨,摔落草原。
惨嚎声起,火把又掉落两枝,夜色趁机又吞噬了一些光明,尽快收复它的领域。
同伴凄厉的惨嚎落马,马贼们有些慌乱的再往后退了几步。马贼首领再也讨不到好去,别人没杀成,反而将兄弟的命丢在这里,摇头呼哨一声,当先纵马而逃。
“贼子休走!纳命来!”
岩狮怒吼一声,疾追而去,手上抓来箭枝狠甩,瞬间又击落三名逃之不及的马贼。
望着他们终于溃退而逃,雪月儿神情一松,手上同时一松,苍白的脸上,那双大眼微闭,再也坚持不住,软软向后倒去。
“山姐,你没事吧!”
古公子惊叫着抱紧了她,不让她摔落草地。
深夜的寒风呼呼的劲吹不停,半赤着身子的古公子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一手捂着她胸上的伤口,一手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尖叫道:“九尺叔,别追了,快点来救人!”
岩狮手上没了箭枝,愤怒的抓过那条木棒狂甩而出,木棒呼啸而去,终究还是落在马贼身后数尺,砸起一片泥土,惊得马贼怪叫一声,没命的打马狂奔。
瞧着再也追之不及,岩狮愤而回身,漆黑之中模糊的身影晃动,飞快的奔回雪月儿身边,疾点数指,将伤口四周的穴道闭住。
岩狮刚刚将雪月儿肩头四围的穴道闭住,转去点大腿与小腿之上的穴道,古公子就迅速的抓着箭头一拔,还是有鲜血喷了他满脸,顾不得擦拭,慌乱的疾往身上一探,沾满的鲜血的双手瞬间染红了自己瘦弱的身子骨,却没有抓到一点东西。
稍楞间,古公子迅速的探手往雪月儿怀里一抓,掏出一只小瓷瓶子,沾了点药膏涂抹在雪月儿伤口处,再往她的厚皮衣里面的罗裙一扯。
“嘶……”
清脆的裂帛声才落,雪月儿胸上背后的伤口已经粗略的包扎好。
“嘶……”
清脆的裂帛声不绝,惊慌发楞阴吉尔反应过来,与点好穴道的岩狮同时扯碎自己内里的绸袍布片,相助古公子包扎。
古公子不用再扯布帛,迅捷将药膏涂抹在雪月另外两处伤口前后,接过阴吉尔两人递来的绸布条飞快的包扎好伤口。
直到古公子将三处伤口全部包扎好,阴吉尔还楞楞的递出一条布带,古公子惊愕间,微迟疑间还是接过将雪月儿胸口的伤口再包扎得好一些。
“嘶……”
阴吉尔哪管那么多,古公子一接过布条,他又往身上撕下一块绸布条,半露出的肚腹在寒风中不自觉的颤抖着。
岩狮苦笑着抓住他的手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再撕布条了,脱下自己的衣服罩在赤着上身的古公子身上。
雪月儿暂时处置好,岩狮愤怒的黑须脸转头回望,草原上的冰寒狂风疾吹,那几顶小帐蓬已经燃烧成一片火海,高高的火苗上下翻滚着,噼啪之声不绝,在这寂静的草原极为刺耳。
岩狮吼道:“不好!”
高大的身影暴闪,疾往变成了火海的帐蓬之中钻去!
阴吉尔这时才想到帐蓬之中还有牧民,有自己的重要东西,咬牙闯进自己原先住的那顶帐蓬。
护身劲气在身,岩狮直接往向导房中闪去,直接提着中了数枝长箭,变得有些焦黑的向导奔出帐蓬,顾不得细探转而钻进原先牧民的帐蓬。
阴吉尔刚接近已然一片大火的帐蓬,就被那灼热的火浪扑面而来,烤得发须微卷,面皮滚烫难受,惊得倒退数步,在帐蓬之处徘徊数次,忽然一咬牙将自己的衣袍扯下罩在头上,准备继续往里冲。
“砰!”
岩狮忽然抱着数个火人从帐蓬之中冲出,直接将狭小的帐蓬门踢出个大窟窿。
岩狮一把扯住往里冲的阴吉尔,冲他吼道:“你小子找死?快看看他们还有救没?”
也不理他是否理解,再次掉进牧民的帐蓬之中,从里再抱出两人,转而扑向阴吉尔的帐蓬,雪月儿他们的帐蓬。
入火如常,来去如风,岩狮霎时就将数人提了出来,将他们的一些带火的行囊抓了出来。
古公子望也不望他们这边,也顾不得拍打自己行囊上的火苗,悲戚的抱着雪月儿哭道:“山姐,你怎么这般傻!只顾着我,却忘了你自己的安危!你怎么就忘记了,你的古弟可是会轻功的,能够躲避那些箭枝的,你抱着我,两人在一起,行动反而更加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