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身。
魂穿。
夺舍死者之躯。
这三个条件一出来,姜尘立刻就联想起了自己前世记忆,相似之处,实在太多。
只不过——
按照“仪式:虚空魂渡”的条件,自己目前的阶段,相当于“周术在苍生灵界”时期。
“这么说的话……也许某一天,我什么也不需要做,或者晋升成武侯之后,就能回归地球?”
姜尘仍不免有些怀疑。
毕竟,前世的他,从未接触过任何陨星,难不成,整个地球,就是一颗超大号的陨星?
或者,按照一句极为浪漫的话语:
“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大多来自于一颗爆炸的恒星。”
“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和你的右手来自于不同的星系,它们在几十上百亿年的岁月里,于黑暗宇宙间飘荡,碰撞,转变,湮灭,最终,将世界上一切美好事物都创造了出来,包括你!”
“这是我所知的,宇宙尺度上,最具诗意浪漫的事情——你我皆星尘!”
一念及此。
姜尘嘴角微微上扬,那颗被金戈铁马、杀戮与死亡侵蚀的本心,也不由温暖了几分,心中自嘲笑道:
“要是被他人偷听心声,怕不是要被笑死,堂堂青州第十八营校尉,似勐虎一般的人物,也有细嗅蔷薇之时。”
思索间。
姜尘也下定了决心,优先研究“仪式:虚空魂渡”的奥妙,争取成为如周术一般的太岁苍侯,开口道:
“老屯长,待回了青州,能否帮我找一找关于用里先生周术的资料,我有一些想法。”
“好。”
张百岁虽天性喜爱好为人师,但他也十分相信,姜尘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无需教导,让姜尘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继续向前,就一定能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阳关大道!
最后。
二人望向《大荒芜经》最后的几十根竹简。
【关于武圣,吾等四人,于商山相互探讨多年,也不过想出了几种可能,却终究无缘验证,仅留笔记数根,以赠有缘之人。】
…………
十三根竹简。
【我所立东园,乃借助九鼎之威能,吸摄九州废弃灵物,却也无缘涉足王土之外的诸多国家,若能将十百千国,乃至于全天地的废弃灵物,全数吸摄纳入东园焚毁,或得武圣位格。】
【然,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也需留下“遁去的一”,以供后辈拾荒者修行。】
【——留笔记者,东园公唐秉也。】
…………
十根竹简。
【余射杀漳河邪神,守望鬼门关悠悠十载,偶有所得。】
【荒野武途,乃天之生机所在,若颠倒阴阳命数,转生死之轮回,或得武圣位格。】
【待死后,余定要长居冥土,以推演武圣之路。】
【——留笔记者,夏黄公崔广也。】
…………
八根竹简。
【某家尚武,嫉恶如仇,曾假扮宦官韩谈,将秦之恶贼赵高,放逐于莽莽虚空深处,也隐隐有所收获,若有至尊帝王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汝若能将其放逐,或得武圣位格】
【——留笔记者,绮里季吴实也。】
…………
二十一根竹简。
【东郡陨星,已消失无影踪,或藏于秦始皇陵,但老朽遍观历史,游历九州,却发现未被世人所察觉的远古历史。】
【夏朝崛起前,大妖纵横于九州,是谓妖族纪书,但妖族崛起之前,仍暗藏着更古老的历史。】
【天空,大地与深海,皆由一古老族裔统治,老朽不知其名,强曰:“有鳞鸟族”,此族群极为强大,绝无可能败给弱小的妖类。】
【然,天外有陨星不期而至,威能恐怖,一举灭亡此族,若能获得此陨星襄助,或可再入异天地,登临武圣位格!】
【——留笔记者,用里先生周术也。】
…………
“有鳞鸟族,古老族裔,灭世陨星?”
姜尘心中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就猜出了所谓的“有鳞鸟族”究竟是什么?
西犁城,那头风神翼龙的先祖——恐龙一族!
“这方天地,居然也曾有过陨石灭世吗?”
姜尘琢磨了一会儿,发觉自己除了用里先生周术所言的二种陨石,还有其他选择。
大魔导师,光武帝,刘秀!
史书记载:“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然,吏士皆厌伏!”
相较于远古时期的灭世陨星,早已失踪的东郡陨星,明显是光武帝时期的流星,更易于寻找。
看完了《大荒芜经》,姜尘只觉豁然开朗,从武侯到武圣,皆已经有了前进的思路。
不仅如此。
张百岁也凝视着绮里季吴实所留下的八根竹简,眼中充满着火热,决意要效彷前辈。
放逐司马老贼,使其永坠深寒虚空!
二人将《大荒芜经》又反复念诵了数倍,将其中文字,几乎固化于脑海深处,又相互探讨许久,直至天明。
…………
初晨。
正月十四,立春。
东风送暖,大地开始解冻;
蜇居的诸多虫类,慢慢在泥土中苏醒;
孔雀河里的冰开始溶化,鱼开始到水面上游动,此时,水面上还有没完全溶解的碎冰片,如同被鱼负着一般浮在水面。
距离姜尘、张百岁二人获得《大荒芜经》的日子,已过去了好几日光景,青州军亦在楼兰郡城内修整,等待着老皇帝的嘉奖谕旨。
东面城墙。
姜尘抬首望向张百岁:
“距离惊蛰,尚有三十日,您可想到了吸取雷霆一气的办法了?”
张百岁摇了摇头:
“若能早日回归青州,或许还有可能。”
“很多年迈斗将,战力逐年下滑,故改行做了炼药师之类的行当,兴许能对症下药,研制出吸纳雷霆之力的丹药。”
“但青州军出征半年有余,九州内带来的药物,已经消耗殆尽,今年惊蛰节气,怕是等不到了。”
语气里,也不免有些遗憾,毕竟,错过今岁惊蛰,就可能浪费整整一年时间。
姜尘点头称是,期盼道:
“希望陛下的功赏谕旨,能早日到来。”
…………
此时,使节班尉,仍在骑马的路上。
虽说是汗血宝马,耐力极强,脚程也快,却也不可能日夜不歇地奔行,总要歇息一段时间,吃些草料澹水。
没过多久。
汗血宝马吃饱喝足,班尉翻身上马,疾驰数十里,终于冲至白龙堆荒漠边缘地带。
距离玉门关,仅仅只有数里之遥。
白龙堆荒漠就是姜尘身为民夫时,拉着长长粮车队伍,所穿越的戈壁与沙漠,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该区域地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盐碱土层,草木难生。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头庞大无比的白龙尸骸,占据了近乎方圆千里的土地。
它是前往楼兰的必经之路,也是一道天然屏障。
秦汉卫三朝,皆有意凿空西域,征服诸国,但在这一片不毛之地面前,也不免有些气馁。
一旦发起军争,运输粮食的成本足以令九卿-治粟内史愁得掉光头发,一路人啃马嚼下来,五六石粮食,送至东犁,至多只剩下一石。
“呼……”
“终于走出白龙堆喽!”
班尉长舒了一口气,加紧马身,带着一箩筐的重要书信及奏疏,飞快奔驰向前。
终于,一座土黄色城塞,赫然映入班尉眼帘。
在夕阳的映照下,这座古老高大的边关大城,好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蓑衣,熠熠生辉。
玉门关寄托着中原武人向西征服世界的梦想,同时,也是对外交流与商贸的起点。
相传,西汉时,西域和田区域的无暇美玉,经此进入中原,玉门关也因此而得名。
一匹又一匹的骆驼驮着沉重的货物,迈步走出关门,胡天飞雪,大漠沙歌,商人不绝,脚印遍布西域,远方,乃至于整个世界。
“好一座雄关!”
班尉赞叹一声,翻身下马,越过关门,以官印文书,进入玉门置所,也就是来往使者歇息的屋舍,准备洗漱歇息一夜。
耳旁的屋舍,则是几位大卫商贾,闲来无事夜谈于屋中,声音颇大,竟也传入班尉的耳畔。
“我同你们说,这几个月,青州军闹下好大一番事业,东西二犁,南北二荒,皆已攻破,就连楼兰城,听说也已被重重包围!”
“哈哈哈,你的消息太过于滞后,据我所知,青州新升起一位将星,唤作姜尘,一人迎战楼兰十八大将,三万楼兰军,皆败于此人之手!”
“嚯,这姜尘何许人也,居然如此厉害?”
听到这里,班尉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商人,果然是最善于夸大吹牛的群体。
“我还从一位楼兰归来的朋友口中听说,前几日,他抬头望天,竟见得一位西凉铁骑,纵横巡视于天穹,同三十余年前的辽东之战,颇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那时,是青州兵与赤甲步卒踏空而行,依我看,定是举行了某种仪式,将楼兰纳入我九州的范畴了!”
听着众多商人的闲谈,班尉眉眼带笑,渐渐步入梦乡,但其中一位商人的话语,却勐然将他惊醒:
“听说了吗?”
“效谷县长王干炬,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