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快速走过去。
雨水将男人从头到脚淋得湿透,他躺在地上,脸上同样沾着血水和泥土。
岑曦见他一动不动,她蹲到他跟前,指尖发颤的朝他鼻息探去。
那一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生怕他会和利少一样,命丧此处。
伸到他鼻尖,感觉到他还有呼吸,她紧绷的心弦才松驰了些许。
她拿着衣袖,替他擦试脸上的污垢。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替他擦干净脸,她用额头碰了下他的额头。一边哭,一边大喊,“大左,大左,你们家少爷在这里!”
“来人啊!”
“大左,你们少爷还活着,他晕倒了,快点带医生过来!”
她喊得声音嘶哑。
岑曦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缓缓打开了比女人还要浓密纤长的睫毛。
听到岑曦喊得嘶哑的声音,他抬起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曦,别喊了。”
他被利少护着,虽然受了伤,但危及不到性命。
岑曦看到握住她小手的大手,猛地回头,看向已经醒了过来的男人。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先扶我起来。”
岑曦忙不迭点头。
她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脸上,手臂上,都是被划开的伤口,淌着猩红的血……
岑曦看着心疼不已。
乔砚泽站起来后,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利少的身影,他微微皱眉,“利少呢?”
岑曦垂下眼敛,想到利少临走前的样子,鼻头酸涩,“利少已经走了。”
看到岑曦悲伤的神情,乔砚泽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走,实际上指的什么。
如果没有利少抱着他往外跳,可能,他也要丧生在那场爆炸中。
只是,他不明白,利少已经让他生命快走到尽头了,又何必,再救他?
“乔少,我有个不情之请。”岑曦抬起湿漉漉的长睫,看着眸色复杂的乔砚泽。
乔砚泽点了点头,“你说。”
“我想将利少葬在这个岛上。”尽管利少很坏,但是,她不想他的尸体风吹雨打,死了,也没有一个安栖之地。
乔砚泽低低地嗯了一声。
大左很快带人赶了过来,乔砚泽被抬上担架,离开前,他吩咐大左,“让利少入土为安,立个碑。”
……
乔砚泽有轻微的脑震荡,回都城途中,他又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躺在皇家医院VIP病房。
病房里来了不少人。
安凤,南栀,乔家亲戚,还有唐西,楚亦凡等——
见乔砚泽醒了,安凤和南栀立即上前。
“砚泽,怎么样了?”
“小舅舅,怎么样了?”
乔砚泽脑袋还有些犯晕,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让你们担心了。”
安凤拍了拍乔砚泽手背,“听说害我们乔家的那人已经身亡了,等你出院,司寒打算封你为爵。”
乔砚泽知道家人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他最大的心愿了了,也确实想要继承公爵之位,好好振兴乔家。
只是,他的身体,应该没有机会了吧!
“小舅舅,你好好休息。”南栀说道。
乔砚泽点了点头,“都听你们的。”
……
岑曦从家里褒了汤带来医院,走到门口时,看到病房里围满了人,她不敢进去。
悄悄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病房里没有人后,她才走进去。
乔砚泽看着提着保温杯进来的岑曦,微微眯了下桃花眼,“先前怎么不进来?”
岑曦将保温杯放到桌上,看着乔砚泽俊美削瘦的脸庞,小声道,“我不敢见他们。”
乔砚泽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没有办。
他拿起手机,跟大左发了条信息。
发完信息,岑曦已经将汤盛好了。她坐到床边,拿着调羹勺了口汤喂到乔砚泽唇边。
乔砚泽张嘴,喝了一口。
岑曦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乔砚泽蹙了蹙眉,“感觉……”他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岑曦不解的看着他。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将脸凑到他跟前,他挑起她下颌,矜薄的唇堵住了她的。
几秒后,他问她,“尝到什么味了吗?”
岑曦脸有些泛红,“你耍流氓。”
乔砚泽看着她,唇角勾起笑意。岑曦不知道的是,他手心里多了根她的头发。
虽然醒过来了,但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
和岑曦说了几句话,又有些犯困犯晕了。
岑曦见他精神不济,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坐在床边陪着他。
乔砚泽躺到床上,看着岑曦,“你先回去吧!”
岑曦咬了咬唇,“你不想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吗?”
“不用。最近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你睡着后我再走。”
乔砚泽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
没多久,乔砚泽睡着了。
岑曦坐在床边,看着他俊美削瘦的脸庞,精致深刻的五官,指尖,忍不住抚了上去。
不知为何,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觉得,她和他之间,还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她知道,就算利少死了,也改变不了姐姐伤害过他的那些事情。
她和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
岑曦没有再去医院。
长痛不如短痛。
能为乔砚泽做的,她已经倾尽了全力。
岑曦订了三天后飞往瑞士的机票。
……
乔砚泽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回了乔宅。
他坐在母亲曾住过的房间,看着她的照片,想到过往种种,不禁红了眼眶。
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便是母亲。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乔砚泽放下乔母的照片,嗓音低哑的道,“进来。”
大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少爷,DNA报告检查结果出来了。”
乔砚泽快速从大左手中接过文件袋,从里面拿出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大左在小樱曾自杀的那间屋子里找到了她的头发,他让大左将头发和岑曦的做了鉴定。
两人,毫无血缘关系。
乔砚泽闭了闭眼,他放下文件,像个傻子般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