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珠儿房间,这个老女人的生活的确很有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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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地毯,踏上去就有暖暖的感觉。衣橱里琳琅满目的衣服足以使我眼花缭乱,化妆台上一堆堆花花绿绿的瓶子,让我觉得这更像一个化学试验室。当我正要回客厅的时候,我发现了化妆台上的一个木制相框。拿起来一看,是珠儿和一个男人的合影。
看照片上珠儿的样子,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珠儿风韵不足但是青涩有加,淡淡的妆,微微地笑,害羞地拉着那个男人的手,别有一番味道。旁边的男人高大威猛,留着八九十年代末很流行的那种发型,很有费翔的范儿。
这是珠儿曾经的恋人吧,只是从未听她提起过。
看着照片上的珠儿,也就和我当时的年龄相仿。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地可悲,别人好歹有过值得回忆的爱情,哪怕它是个悲剧。可是我呢?大好年华如廉价的手纸,用在最肮脏的地方。连上演一幕悲剧的资格都没有。谁有曾爱过我,我又会爱上谁?
珠儿带回来了豆腐脑,红菱也醒了。
这丫头醒过来后觉得脚疼了,嚷嚷着是谁弄破了她的脚。我们都不忍心提起昨晚的那一幕,只是催促她穿好衣服吃东西。
人有个思维惯性,心情不爽的时候看见什么都会联想到悲惨,心情愉悦的时候碰见什么都以为是快乐的化身。当时我总觉得自己如同那碗豆腐脑,囫囵吞枣地过着稀里糊涂的日子。
红菱吃完最后一口豆腐脑说:“脚破了,真倒霉!”
我说:“很疼吧?怪可怜的!”
红菱点了根烟说,“疼倒不怎么疼,就是好几天不能挣钱了!挺可惜的,又得少赚多少啊?”
这就是女人,一旦豁出去了。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只想着赚钱,钱,钱!
四个人唧唧歪歪地八卦着,一会儿觉得美国国务卿赖斯的性功能是否如同她发言般强硬,一会儿又怀疑少华的假发套是不是用一只京巴的毛做的。
最后只扯的我口干舌燥,七窍生烟。珠儿又提醒我们早作打算,ktv可能马上就要专卖了。
听了这话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堆烦恼如便秘般令我膨胀。本来在珠儿这里玩了一天,原以为可以暂时逃避这些,但是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我和少华都没有反应。
少华倒是羡慕红菱早走一步,现在不至于迷茫。
红菱提起这事儿也再无低落的情绪,笑着对少华说:“卖有卖的好处!”
别了珠儿和红菱,拉着少华行尸走肉般坐了地铁,又转公交。公交车上一个男人倒是对少华很感兴趣,不停地往跟前凑。少华微笑着迎接凑过来的男人,然后趁着刹车,身子前倾狠狠地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那男人一脚。
好色的男人多是熊包,尤其在公交车上的这种好色成本很低的男人更是不堪一击。那个男人被踩的脸发绿,委屈地看着少华,提前下车,夺路而逃。
少华得意地笑着说:“老娘早上都吃的是豆腐脑,还想吃我豆腐?”
我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快到ktv的时候,我问少华:“以后打算怎么办?”
少华没理我,只是看着没有客人的空旷,提议睡觉。
正好我也懒,倒头就睡。昨晚的放纵使我过于疲惫,今儿又醒的早,全天感觉迷迷糊糊的。
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批了一件儿衣服在外面转悠,正好酒水部的小李值大夜班儿,就和他聊了两句。
这小子和我聊天心神不宁的,只往我衣领处瞅。我这才意识到,随便批了件衣服出来,里面胸口很低。暗笑这小家伙怎么也色迷迷的,却又想如果我有一次恋爱,对方会不会是像小李这样傻傻的孩子?
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抽了一根烟回员工房继续睡觉。
第二天醒来小李还没走。通常值夜班儿的人,早晨六点就该下班儿了,可小李今儿却还在酒水部待着。
一夜没睡的小李,头发油地发光,像一条直立的鲶鱼。我问他:“你怎么还没下班?”小李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你不知道啊?新老板来了,要我们清点一下酒水部的存货。丽姐也在,还有几个管理,都在老板的办公室呢。”
我往老板的办公室瞄了一眼,那个永远锁着的房间如同木乃伊的墓穴,充满了神秘。
我正幻想着新入住的干尸是何尊容,丽姐一群人就蜂拥而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矮胖子,一个猪头配着齐肩的长发,活像一个倒立的拖把。丽姐也跟在后面,我正要和丽姐搭话,倒立的拖把开腔了,又是一口令人痛苦的闽南话:“现在的感觉很老土,全部要重新装修。”说着瞅了我一眼,神情中有一种仿佛不经意的骄傲。
丽姐对我说:“小静,他就是你们的新老板,陈总!还不快问好?”
我楞了下,觉得我怎么最近老和闽南人扯不清啊?虽是一愣,但还是朝老板问了声好:“陈总好!”
倒立的拖把鼻子哼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沉闷的声音还没一个屁响。
丽姐又说:“陈总对待员工很好的。”说着指了指在场除了小李以外的人又说:“知道大家出来赚钱不容易,答应重新装潢开张后,留下所有的老员工。”
倒立的拖把插嘴说:“不仅如此,所有员工底薪加倍,提成增加!”
我听了这话浑身舒服地了不得,第一次觉得闽南腔是那么悦耳动听,情不自禁朝倒立的拖把,不,伟大陈总一个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