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着金丝绢花绣纹长裙,发髻上插着华胜的妙龄夫人款款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长袖濡衫的贴身丫鬟。等她进来后,便向钟旻欠了下身,问道:
“老爷,这便是那位你请来的大夫?”
钟旻应了声,又见她转头看向姬环,这才向祁宜郢介绍道:
“这位便是内子。”
祁宜郢见她与姬环小声交谈起来,慢慢地与钟旻说起话来,约过了有半刻钟,姬环才了解到这钟侍郎的妻闺名素舒,乃是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吏部的一个七品小官。
姬环与她坐着,她便拿出了糕点来招待她,“你们这路途上吃了不少苦吧。”一边说着,又吩咐丫鬟去将热水提来。见她细致地做这些,姬环难免也涌起了好感。
她礼貌地讲道:
“这倒不苦,一路还见识了不少风土面貌。对了,我这有个巴蜀州里买的小饰品可以送给钟夫人。”
素舒接过了看起来颇为别致的香薰瓶,才对她细细地说道:
“我这还从未出过京华的城门,外面是什么样也只是从书中读到过。见了你,这才能和那些文字相对应起来。这瓶子挺香的,是做什么用的。”
姬环谢过一边立着给她斟茶的丫鬟,解释道:
“这是从芳香阁里带出来的,那里尽是些女儿家用的饰物。我从前在里面呆过一段日子,闲来无事时,便向里面的懂行的女子学了一点。”
素舒露出笑容,“看你这模样,我还真是有点羡慕,能够跟着祁大夫到京华来,就是一种能力。”
姬环矜持地笑了笑,将手中洁白的茶杯放到桌上,这才讲道:
“夫人见笑了,这各有各的好。”
她们坐在一旁聊着的话题大约是钟旻跟祁宜郢都不太感兴趣,已经从屋内扯到了书房。见此,素舒才邀请姬环道:
“我此前摘种了一些菊花,现下正是赏菊的时候,你与我一同去瞧瞧。等用过午餐后,我再你在这京华到处逛上一逛,也好熟悉这里的街道。”
姬环婉言拒绝道:
“夫人客气,这次与祁大夫来京华还有些事情要做,我并不能离他太远。是以夫人的美意,我却是可能没法赴约了。”
见她眼带歉意,素舒却是不在意的,只是说道:
“那就有些遗憾了,好不容易见着你这么一个玲珑的人儿。不过,你能陪我赏菊,已经是顶好的了。”
“这些都是经过细细培育之后,才摘种在泥土里面的珍贵品种,我听闻环环是个医师,可能传我点法子将这菊花收集起来。”
姬环也只她这么说,只是谦虚,这能够摘出这品种的已经是懂菊的娴雅之人,这一举一动都与姬环之前见到那些女子很有不同,在她行走间,就能感觉到每一步、每一个回头都有种恰到韵味的气息迎面扑来。
就她身上淡雅的兰香,也是难以用常言来描绘,“这直接将花朵剪下来,再在阴凉里晒干,就能装包了。”姬环简单的说着,素舒拍了拍她的衣袖,转悠了一圈,才与姬环坐了下来。
“父亲最近得了水肿,这全身都向注入水一样肿了起来,我与老爷也想了不少办法,可是不见有用。就连宫中请来的御医也说诊治艰难,祁大夫有家传渊源,对这方面比较精通,是以才将他请来京华。”素舒说道,手帕迅速擦了擦眼角,姬环见她这般伤心,也只得陪着一起坐着。
“环环,这祁大夫那里你多加照料。”她叮嘱道,“因为你是医师,也能懂得药理,我希望你能帮我。”姬环听着她恳求的话,应道:
“谁没个难处,祁大夫夫人不用操心,你自个也要保重。这治疗水肿的药物也有不少,诸如玉米须、茯苓等,但具体还得看身体情况进行开药,这宫中御医应当也是医术高明。”
素舒轻轻地笑了下,她站起身来踱步,“我在御医诊治前也是含着满满地希望,可是随着这药喝下一副又一副,这也是越发的沉重起来。父亲这身体倒是不见好转,人也越发的憔悴,现在一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我这心里便觉得愧疚和焦心。”
姬环能理解她的感受,不过好在在医馆里也经过了不少锻炼,这祁大夫的医术她还是相信的,因此只是说道:
“夫人你既然担忧,我们也过去看看。也好减轻些心理压力,这还不到没有希望的时候,这家属的情绪往往也能影响到病人的心理。实在不能给他更多的压力。”
姬环说完,就见素舒回道:
“姬医师你说的有道理,先前那些御医来去匆匆,我们也只得请来些名医瞧瞧。”
“走吧,我们去见见父亲。相信老爷已经带着祁大夫过去了。”
去到房中,姬环立时便能闻见一股中药特有的气味,还带了些消毒液体水的混合气味。这让她眉头皱了下,这屋子里实在有些太过昏暗。
还不到寅时末,就似已经到了近夜晚将黑。沉闷的味道让人一见便十分的沉重,走过二门,姬环见到了素舒说的父亲。
他听到动静,一脸痛苦的转过身来,素舒立马担忧地说道:
“父亲,您躺着,我身边这位是祁大夫的医师,我请她来看看您。但没想到,老爷还没带着祁大夫前来为你看脉。”
姬环这短暂的时间已经将屋子里面看了一遍,她建议道:
“钟夫人,我看着屋里密不透风,实在不是对病人有益的做法。还需要将窗户开着,让风进入里面好流通才是。这进来便能闻见各种药味扑鼻,全部沉积在一起,难免难闻。莫说身体健康的好人都难以忍受,这生着病的人更是无法好。”
素舒看了眼躺着的人,为难地回道:
“环环有所不知,这大夫说是不能受到风寒感染。才会这么做。”
姬环已经走到窗边,将两边的合叶扇打开,才又回转,“你有所不知,这防治风寒,并不是不能打开窗户。我认为这会最好的做法就是将窗户打开,将里面这些气味都散出。用些白醋、艾叶将这里面再清洁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