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然休了几个月产假快休出抑郁症了,带奶娃娃除了耗费她的心神,更加耗费她的头发,产后脱发、身材走形,肚子大的还跟怀孕五个月一样,脸上的皮肤也暗黑、毛孔粗大得可以给蚂蚁当窝的地步。占星然都不敢照镜子,除了在电脑前日常工作上的交流,手机上回复发小们的问候,其他时间她就把自已关在卧室里哄宝宝或是看着宝宝静静发呆,不愿意跟周慕容和婆婆做多的沟通。周慕容也察觉到她的异常,想着带她去心理医生那咨询下,但都被严词拒绝。
这天在出版社,周慕容几次欲言又止的想找问小道说下占星然的反常,但每次走到问小道的工位前,就看到问小道咬牙切齿的伏案赶画稿。问小道发觉他走近时,还会抬起头目露凶光的警告他:生人勿近。周慕容思虑再三,感觉问小道也不是一个好的商量对象,便给景芃芃打了电话。
当天晚上,景芃芃左手拎着古黎,右手提着台笔记本电脑跑到了占星然家,跟周母礼貌的问候几句后,拉上占星然说说有大事要谋划,三个人进了书房,占星然把小奶娃扔给了站在书房外的周慕容,没一分钟又把古黎也扔了出来,周慕容和古黎只能在门外大眼瞪小眼。两小时后,景芃芃又一手拎着古黎,一手抱提着电脑包风风火火的走了,临出门前还回头给周慕容比划了个oK的手势。随后占星然也神采奕奕的走出卧室,一扫之前的颓废状态,满脸斗志的打起了工作电话,周慕容一脸蒙圈的看着自已的媳妇边戴着蓝牙耳机打电话,边满屋子走来走去的忙活收拾宝宝的衣物,听她跟电话那头沟通的内容都带“顺远”的字样。周慕容虽然好奇,但还是很识趣的抱着孩子进卧室,内心对景芃芃由衷的升起一股敬佩感:他要给景芃芃送面锦旗!
庄浦半个月后披星戴月的从京城赶回大星城时,坊间传闻的安德迅“长公主”强势夺夫案已经吹响了胜利的号角,顺远集团已官宣婚讯,“长公主”如愿以偿,顺远高层也乐见其成,两家企业股票行情一片飘红。庄浦犹疑着要不要给景芃芃打电话问问情况,但他这身份,实在是不太好开口,踌躇再三,给景芃芃发了条微信:刚返湘,妥否?
景芃芃这边正擦着手上的水,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回了句:“滚过来,吃饭!”转过头冲厨房里的古黎嚷道:“古小狗,多备一副碗筷!”
古黎从厨房探出头,问了句:“啥?”
“喊你再多备副碗筷,我一个耳朵不好使的老人家都听到了,你这是满耳朵的耳屎么?”景父站在厨房的c位煲着汤,冲一旁的古黎念叨。
“景伯伯,我听到了,我是想问她多加一副,是谁要过来。”古黎嘴上解释着,心里却腹诽着:我算是知道景芃芃这嘴皮子功夫是跟谁学的了。
厨房外面,问小道一把拉着占星然的胳膊,委屈巴巴的跟星然告状:“你们家周先生真的是工作狂魔,天天让我们加班赶稿,我差不多一个月没休息了,今天不是因为景芃芃给他打电话,让他放我一马,我真的要死在他手上了。”
占星然笑着摸摸她的头,吐槽道:“你都两孩子的妈了,还搁这跟我撒娇。”
“你没看出我是在告状么?嗯嗯嗯~~我不管,我不管,你就要帮我出出气,教训下周慕容那个大恶魔。”
景芃芃站在沙发边上看问小道发嗲,内心一阵恶寒,一把把擦手的抹布扔到问小道头上,喊着:“你别恶心星然了,她都被奶娃娃关了几个月了,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下,你少添乱。”
“就知道心疼星然,那我受了委屈你不管?”问小道瞪着小杏眼,愤愤不平的看着景芃芃。
“我管......你马兰开花二十一!”
问小道下一秒弹跳起来,大有冲上去要咬景芃芃的架势。
占星然拦住二人,小声道:“给点景爹面子,景爹这位大厨难得来一回,安静等饭。”
“哼!那谁,等会谁要来?”问小道坐回沙发,嘟囔着嘴问景芃芃。
“你家小三!”景芃芃回了句,朝洗手间走去。
庄浦进门时,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古黎看到他,眼睛发亮,怪叫一声:“少爷失联多日,叫奴家思念得紧呐!。”
“恩,今晚就翻你牌子,一边去!”庄浦推开古黎,换好鞋,看到正端菜从厨房走出来的景芃芃父亲,立马恭敬喊了声“景伯伯”,脱下大衣便拉着古黎往厨房去帮忙端菜。
景父不答腔,把菜放下后,没再进厨房,笔直的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一脸阴沉。景芃芃眼见气氛不对,走上前拍拍父亲的肩:“老头子,手艺没退步啊!这菜,色香味俱全的。”
“对啊对啊!我最爱吃景爹做的菜了,哇!这个毛血旺看着就流口水!”问小道也颇有眼力架的跟上来附合,大夸景父。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景爹宝刀不老,我是真的饿了,可不可以先小吃几口?”占景然也笑意盎然的走到餐桌前,挨着景父坐下。
景父面露笑意,摆摆手示意都坐下:“吃吃吃,没那么多规矩讲。”迟疑两秒,又对着厨房里的两位说道:“快点把菜端出来一起吃饭,呆会菜凉了。”
古黎带着庄浦立马端着菜上桌,坐在餐桌最末位,庄浦显得有点拘谨,古黎狗腿似的小跑到景父边上斟酒:“景爹这次来大星城住几天?有时间的话,我带您去周边景点都转转?”
“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好转的。”景父小咪了一口酒,他也动过胆囊摘除手术,在老家被景母管得严,滴酒不让沾,来大星城了还是可以喝上小两口。
“呃,现在变化好大的,周边那些景点也挺好玩的,现在天气尚好,正适合出游,我来组织一个周边游?”古黎继续不死心的发出邀约。
占星然附合的点头说:“挺好,上次你们几个去营地玩,就没带上我,听说那次营地玩还挺开心的,这次得带上我哈。”
“不不不,星然,那次去露营,是为了撮合老彭和熊欢,不是故意不带你的。”问小道怕占星然误会,立马解释露营之行的目的。
景父插话问:“说到小彭,怎么今天没喊他?”
景芃芃吐出口鱼刺:“小彭去外地出差了,赶不......”说话间感觉刚吞下的那口鱼肉经过喉咙时有异物感,立马作呕状把喉咙里的小鱼刺往外吐。
庄浦速度奇快的递来了纸巾,柔声道:“仔细点,先别说话,小心卡着。”还倒了杯水走到她身边递给她漱口。席间瞬间安静下来,景芃芃艰难的把喉管口的刺吐出来,接过水杯喝水的空档,斜眼瞟到站边上的古黎眼睛眨巴个不停,自已老爸一脸阴郁的在她和庄浦之间来回打量,占星然和问小道埋头扒着饭。
景芃芃看气氛有点怪,在桌下轻轻踢了下对面的占星然,示意她赶紧救场,占星然放下筷子,清清嗓子问:“话说,我有些好奇再许和熊欢在营地是发生了什么吗?”
“摸不太准,我那晚跟芃芃喝醉了,古黎把我带回了帐篷。夜黑风高,孤男寡女,他们两同住一个帐篷,请发挥你的想象。反正第二天我醒来,看熊欢小脸蛋红红的,一脸娇羞状,嘿嘿嘿......”问小道眉飞色舞的描述那天的经过,景芃芃趁这个空档,把庄浦和古黎都推回了座位。
景父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放下酒杯问:“我们露营有几个帐篷?”
问小道:“三个啊!”
“小古两口子一个帐篷,小彭跟小熊一个帐篷,那我们家芃芃难不成跟他庄浦一个帐篷,还睡了一整晚!?”景父怒目瞪向景芃芃。
“额......”问小道张大嘴巴打了个嗝,古黎一脸惊慌的捂住她的嘴巴。景芃芃当场有点脑袋当机,那晚的回忆碎片又涌入脑袋。
那晚景芃芃和庄浦喝到最后,所有人都进了帐篷,剩下他俩,两人看着仅剩的一个帐篷都有点尴尬,就表示继续喝酒,决战到天亮。景芃芃本来酒量就不甚好,喝得急特别容易上头,没半小时她就缴械投降了,昏沉沉的吐了一地,只觉得自已貌似被扛起,还被粗暴的扔进了帐篷。她当时半睁着眼看到庄浦那张娃娃脸上一脸的戾气,还恶狠狠的扒自已衣服。景芃芃生气他又扒拉自已的衣服,坐起身来阻止他,无奈手使不上力气,便整个身子向他扑去,一把把庄浦扑倒,扑倒的时候,景芃芃的头正好撞到固定帐篷的基石,她也顾不上疼痛感,张口就咬上了庄浦的脖子和肩膀。后续随着头部的疼痛感逐渐加深,景芃芃愈发疲软,嘴也使不上劲继续咬,于是就开始啃,啃不动了就开始啄。庄浦被她压在身下,一开始还忍着,可身上这小玩意越啃越过火,撩得他也心猿意马,也顾不得自已被她吐得一身的污物,一个反抱,两个人抱在一起边脱衣服边互啃。再到后来的情节,景芃芃似乎断片了,醒来后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只知道自已醒来时,两人同盖一床薄被,庄浦光着上半身搂着她,她也同样上半身没着衣物,胸口还有被吻过的痕印。吓得她当时慌乱的找衣服穿,边穿边安慰自已裤子还在,应该没有被庄浦拉着“做运动”。
“怎么都不说话了?”景父看众人一阵沉默,景芃芃收回思绪,张了张口,想回答又不知怎么接。庄浦默默站起身,走到景芃芃身后,对景父说:“景伯伯,我要澄清,那晚是芃芃喝醉吐了一身,我只是帮她清理身上的呕吐物,只能脱了她的衣服,给她把衣服洗干净,还找了吹风机吹干,忙活一晚都没睡。我很正人君子的,没有对她做出越轨的行为,不是您想的那种。”
“你胡说,我醒来时,你明明搂着我睡得跟猪一样,你还光着身子,我胸口也有吻.........”景芃芃激动得站起来,指着自已的胸脯,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立马闭了嘴,看着庄浦一脸得意的笑,转头又看了眼餐桌边上的几位神同步的张大嘴巴,景芃芃立时想抽自已几大嘴巴子。
“我光着身子是因为你把我扑倒了,还吐了我一身,我也得脱下来洗干净衣物啊!”庄浦靠上前,往景芃芃跟前凑过去,继续说:“到下半夜我也实在是困了,只能倒在旁边睡去,至于你什么时候钻到我怀里的,我也不知道啊。”
景芃芃后退半步,看着他一脸占了便宜还卖乖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偏生那晚是她主动扑上去又啃又咬的,理亏在先,她不敢发作。
“沃x,你们那晚这么多戏份啊!那到底有没有......”古黎忍不住爆了粗口,被景父一记眼神杀给立马按了下去。
庄浦抿了下嘴唇,对景父继续道:“景伯伯,那晚我们确实没有做出格的事,这点向您保证。”
“劳资不相信,你还是男人么,衣服都脱了还不发生点啥?那小芃芃刚刚说胸口有什么,你肯定是找她‘喝奶奶’了?”问小道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就吐槽了句。
景芃芃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是交了一群什么狗友。侧过头看老爸脸已气成了酱色,小声说:“爸,你码住,我可以解释的。这个......其实......被庄浦看......看光了也没啥,我跟他早就那......偶尔让他看一看影响也不大。”
“景芃芃,你是猪!”占星然被这一群人的智商给气笑了,站起来轻拍景父的胳膊,安抚道:“景爹,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确实也没发生什么,您别生气。”
“那他姓罗的要跟你退婚是不是就因为你出轨了?”景父再次发问。
景芃芃很诧异自已老爹怎么知道被退婚的事,正想着如何组织语言委婉的解释,问小道在一旁拔高了音量:“什么,退婚?!”
“没没,这点我做证!”古黎立马起身,拍着胸脯道:“他们那个是家族商业联姻的原因,才把芃芃给甩了。在芃芃跟庄浦睡之前,顺远集团就已经跟那边勾搭上了,这个事我们业界都知道。”
“所以我们景家被退婚这事,你们业界都知道,都成了你们行业的笑柄了?”景父感觉要被气出脑溢血了,扶着后脑勺一阵晕眩。
占星然站在一旁立马扶住景父,轻声安慰:“景爹,不是这个意思,罗泊远确实是出于商业联姻的原因被架住,罗家也提出了愿意给芃芃补偿。我们上周还一起商量拟补偿协议,我会给芃芃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的。”
“我又不是卖女儿,我要他补偿干什么,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不让我女儿给他们这么欺负。”景父拍了拍桌子,指了指景芃芃,怒目道:“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也没见跟父母商量,被退婚了也不见吭声,我要不是听小彭的爸妈跟我提了,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明天把那个姓罗的叫来,亲自跟我解释。”
“遵命!爸,您别生气,泊远明天就过来拜访您。”
景父看了眼景芃芃,在她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的模样,心想他这是生了个什么傻女儿,当初被庄浦甩了,也是没心没肺的去参加他的婚礼,现在被人退婚,还一脸无所谓。景父又看了看庄浦,发现他正正满眼心疼的盯着自已女儿,摸不准庄浦跟女儿之间到底唱得哪一出,平缓了情绪后,便抬了抬手说道:“行吧,都回座位上吃饭吧,不提这些了。”
一顿饭吃下来,景芃芃如坐针毡。饭后,庄浦和古黎很快速的收拾餐盘去厨房洗碗,景父也堵着一口气不太顺,进卧室休息。问小道坐在沙发上,哀怨的看着景芃芃和占星然,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个事事被排除在外的人。她张了张口,又没再出声。
几人拉了会家常,古黎夫妇起身告辞走了,占星然也表示开车送庄浦一程,带着庄浦离开。车上,占星然斜眼撇了下庄浦,揶揄道:“好奇你们俩那晚到底睡没睡?都脱光了,你还忍得住,这是皈依我佛了?定力这么强。”
“换成是你,进行到一半,对方吐你一身,吐完还睡死了过去,这你能继续得下去?”庄浦想起那晚的经历,就冒火。
占星然笑到失声,缓了好一阵,才说:“确实像景芃芃能干出来的事。你刚主动提出让我送你一程,应该是想找我打听她退婚的细节吧。”
“什么都让你预估到了,你就直说吧。”庄浦直言他的意图。
“芃芃呢,其实啥都不想要,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罗泊远结婚,仅仅是配合罗泊完做个了局而已,她只是做了一个员工该做的本份工作。”
庄浦消化了很久这个消息,一时间没想明白:“做局?做给安德迅的?”
“一半吧,我也是上周芃芃跑来告诉我,才知道这个事。顺远高层很早就想拉投资进来了,这几年扩张的速度过快,海外市场的盈收回报不理想,国内市场主营业务又太卷,总体也不尽如人意,他们嫡系一脉在这个节点也需要拉拢其他合作伙伴来稳固在家族中的地位,正好安德迅的那位在一次宴会上对罗泊远颇有好感,找着由头私下约过几次,罗泊远那种久经情场的老手,秒懂那位的意思,但前期也只是两家普通的合作意向接触。罗泊远对芃芃兴许一开始是诚心求娶,跟家族间几经拉扯,但芃芃思虑再三,在福泉城的时候就跟罗泊远说清楚了还是做朋友。”
庄浦很快就抓住了关键点,给出猜测:“然后,他罗泊远就开始了商人的精致利已主义模式,认清形势,为了在两个家族合作时,争取到更大的利益,作局让家族内部强迫让他牺牲爱情,给他承诺更多权力,同时也让安德迅的那位以为他带芃芃见家长是真要结婚了,着急上火,从而在部分合作条件上做妥协?”
“你还是很了解利已主义的男人嘛!”
“所以芃芃从头到尾都这么被甘心当工具人使?”庄浦有些气愤。
“芃芃是个傻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怎么?心疼了?”占星然瞄了眼庄浦,看他神情阴郁,又带着隐忍的愤怒,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说道:“哼!你当年不也是利已主义上线,为了一个京城户口,为了实现越级跳,而选择抛下景芃芃,娶了大户人家的女儿么。当年怎么不见心疼她。”
庄浦沉默,想起当年一半赌气成份,一半是自私的想完成“越级跳”。其实现在想来,自私的成份多过赌气吧,他明白的知道自已有多卑劣,又想占有景芃芃,又想实现阶级越层,想通过前妻娘家的关系,从普通的打工人变成“人上人”。庄浦那几年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工作应酬,拼了老命的在饭桌上喝酒,卑躬屈膝的求人办事,项目能拿下来机率也只有20%,普通打工仔的日子已经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想留在京城只能另辟蹊径。那个时候前妻娘家的关系网,让他觉得自已可以成功。可直到他经历那晚奇怪又真实的梦境后,他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她景芃芃。
“行吧,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之前你找我帮忙诉讼离婚时,我就想跟你好好聊一聊。折腾这一出,究竟想得到什么?”占星然见他一直不答腔,再次主动提起话题。
“是我以前被所谓的前途、事业迷了心智,一时没想明白,由始至终,我想得到的只有一个!”庄浦没把话说完,自已在心里笃定的给出了答案:景芃芃。
占星然一瞬间有骂脏话的冲动,忍了又忍,想用职业素养给憋回去。但转念一想,用力踩了下油门,爆了句:“庄渣渣,我x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