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然感觉自已没颜面见问小道的母亲和小希,站在病房门口迟迟不敢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的鬼迷了心窍,就想着在满三十岁之前,跟这段苦恋做一场告别,开始自已普通人的人生,去相亲结婚生子,就这样平淡的走完一生。所以她跟古黎告白了,她告诉古黎,自己爱了他十几年,从情窦初开期就默默的喜欢着,想让古黎陪她来一场短途旅游。在他们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两人的拥抱也仅仅是对这段感情做最后的告别。
“怎么不进去?”景芃芃从洗手间换了裤子,走回病房,看占星然神情憔悴的杵在门口。
“芃芃,小道她......”
“问题不大了,静养一阵先吧。”景芃芃拍拍占星然的肩,说:“你先回去休息吧,熊欢说你车后排还有血渍,晚点我安排下,把你车送去洗车行。”
占星然摇摇头,说:“你出差刚回来也挺累的,我守在这吧。”
“不用大家都耗在这,我有喊城诚过来了,他负责把你的熊欢送回去,我跟古黎在这守着。”
占星然怔了几秒,红肿的眼睛又滚落滴泪水,“芃芃,你是不是怪我。”
景芃芃叹息:“从小到大,我们几人中,最有主意,最有分寸的都是你,你肯定有你的考量,你们三方都缓缓先。”
熊欢这个时候也走出来,看门外两人的神色,就知道她们在谈论啥事了,熊欢顶着尴尬,摇摇手机说:“徐城诚到门口了,我出去接下他。”
景芃芃点点头,接过手机,对电话那头的徐城诚说:“城诚,也挺晚的了,辛苦你先把熊欢和星然送回去。小道现在还没完全清醒,等明天她状态好点,你再过来?”
“哦,哦,好吧!”徐城诚在电话那头连连点头。景芃芃还回手机,给熊欢使了个眼色,熊欢秒懂,挽过占星然的手臂,带着失魂落魄的占星然去找徐城诚了。
景芃芃感觉头皮又一阵扯着疼,探头看了看病房内的古黎,正神情焦灼的给问小道擦拭嘴唇,问母坐在床边拉着问小道的手,悄悄抹着眼泪,小希懂事的站在婴儿床旁守着小宝宝。景芃芃小声把小希喊出来,捏了捏小希的脸道:“妹妹很可爱吧。”
古小希点点头,又探头看向病床上的问小道,小声问:“芃芃姨,我妈妈这次是动了大手术么?外婆接到外公的电话后,就一直哭。”
“你妈妈很坚强,她没事了,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养一段时间。你明天还要上课,外婆年纪大了也不能熬夜,小姨给你和外婆喊了个网约车,你带着外婆今晚先回去休息好么?我跟你爸爸在医院守着你妈妈和小妹妹,明天放学了,我让你城诚叔叔去接你来医院看妈妈和小妹妹。”景芃芃摸摸小希的头,觉得这孩子真的是乖巧懂事。
“好!”小希点点头,跑回病房的床前,在问小道脸上亲了一口,又看了眼婴儿床里的小宝宝,拉着问母说:“外婆,不哭了,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妈妈和小妹妹。”
景芃芃也适时走上前扶住问母,带着一老一小走出住院楼,边走边安慰着老人家,表示自已会守好问小道和小宝宝,问母才放心的带着小希坐上了网约车。景芃芃站目送着网约车离去,站在楼下发呆,她也不知道眼下这局面要如何应对,尤其是问小道醒来后,怎么安抚问小道的情绪。
手机铃声此时响起,问小道一看,是庄浦打来的,暗道:这位少爷掺和进来啥。
“嗯,怎么了?”景芃芃接起电话问。
庄浦:“我听熊欢说生了,母女平安。”
景芃芃:“恩,有惊无险,但又有点焦头烂额。”
庄浦:“我只订到明天的航班,明天过来。”
景芃芃长叹口气,闭上眼说:“你别来了吧,这个局面我也hold不住,你来了得更乱了。”
庄浦:“他们这三角关系好像没我的事吧,徐城诚跟我们俩才是三角关系。”
景芃芃:“一边去,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来吧来吧,我要累垮了,刚出差回来的人表示脑细胞已被工作耗没了,你这个脑细胞有多的人来主持大局。”
庄浦:“你那点脑容量本来就少得可怜。”
景芃芃听到电话那边庄浦的笑声,不爽道:“行,明天你直奔医院,别到了现场就只顾着开电话会议和打工作电话就行了。挂了!”
医院产科病房的凌晨,此起彼伏的都是新生儿的哭声,问小道入住的双人病房,邻床的孕妇也是当天羊水破了送进医院的,一直在宫缩着,等待开指开到四指就送进自然分娩的产房内。一声声的痛苦呻吟从邻床传来,问小道这边的新生小宝宝也因为饥饿哭闹着,景芃芃被吵得有些崩溃,感觉脑内紧绷的那根神经随时会断掉。
“还是没奶水么?”护士第三次走进房询问。
躺在病床上的问小道摇摇头,眼角挂着泪珠,神情憔悴,脸上没有半分为人母的喜悦。她从醒来,就一直不怎么说话,看了一眼孩子后,就进入发呆状态,偶尔会皱着眉头,轻轻抚住腹部,古黎察觉到她皱眉的动作,就会按一下一旁的镇痛棒。中途问小道会让景芃芃把孩子抱过来尝试喂奶,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问小道气血亏虚得厉害,还是因为惊魂未定、心绪不佳的原因,小宝宝吮吸了会也没奶水,吸不出奶的小宝宝很委屈,一直哭闹不停。护士给小宝宝泡了一些奶粉喂了些,建议问小道先恢复两天,再尝试催乳进行母乳喂养,
景芃芃看小宝宝哭得可怜,问护士:“我们有备奶粉的,我去泡些吧,大概要泡多少?”
“先每次20mL的喂着,3小时喂一次。”护士回答,给问小道和小宝宝量了下体温,就去了邻床检查待产孕妇的情况。
古黎连忙起身去待产包里拿奶粉,说:“我去泡奶吧。”
景芃芃也不抢这活,她对育儿这个精细活还是没经验,坐回床边的凳子上,拉着问小道的手,眨巴着眼睛盯着问小道看。
“你老这样盯我干嘛?”问小道终于还是憋不住,主动开口说话。
“看你慈祥啊!”景芃芃有意逗她,想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问小道闭上眼睛,问:“你行李箱都放这的,这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何止啊,我还顶着一裤裆的血冲进医院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流产,我都差点被楼下导台的护士小姐姐推进了急救室。”景芃芃表情夸张的指着行李箱旁的塑料袋说:“看,那袋子里现在还装着那条沾满了血的裤子,不是因为那条裤子太贵,我有点舍不得,我都得把它跟内裤一起冲进厕所下水管道了。”
隔壁床的护士和待产孕妇听到景芃芃的话,都嗤笑出声。
问小道也憋不住笑得全身抖动起来,一动又扯着伤口痛,“哎.......哎哟,你收一收,服了你了。”
“别动,别动,我给你按下镇痛棒。”景芃芃站起身来摸向病床另一边的镇痛棒,又拍拍问小道的手说:“你别发愁,没奶水就没吧,奶粉一样的,我们家小宝宝壮实着呢。”
问小道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古黎拿着泡奶的量杯走进病房去给小宝宝喂奶,问小道立马闭上眼不出声了,古黎也一脸沮丧的神情去抱起小宝宝,仔细的用小勺子,一丁点一丁点的喂。
景芃芃看这两口子别扭的样子,太阳穴的位置又隐隐作痛,起身往楼层的消防楼梯走去,想去楼梯那抽会烟。待走到消防楼梯那,发现这大半夜的,还有孕妇在慢慢爬楼促产。景芃芃捏着烟揉了揉了,退出了消防楼梯,走到楼层的护士站那登记了下楼买东西,领了张门禁卡,便乘坐电梯下楼,在住院楼的大门外,会在花坛边抽烟。凌晨一点的住院楼只有一两个保安守坐在保安亭内,凉风吹来,景芃芃有些惆怅,她以为回到这个时空,预知了一些事情的走向,可以让她避开很多坑,比如跟罗泊远谈恋爱这事不可取,比如转项目营运岗这事可以提前几年排上日程,比如可以提醒堂兄每年带大伯定期体检。可眼下古黎他们这三角恋的关系,倒是打得景芃芃有点分不清南北了。以前她是惹祸精,遇到麻烦事,有占星然挡在她前面,遇到为难的事,有古黎帮她,再不济也有庄浦会替她挡“箭”,现在这局面,反而大家都眼巴巴的指望着她来主持大局。
庄浦次日的上午推着行李箱赶到医院时,就看到景芃芃顶个着黑眼圈在护士站沟通催乳的事,庄浦站在她身后半天,景芃芃都没发觉,只是双手肘撑在台面上发呆,等护士的回复。
“你这精神状态,不该原地倒地睡么?”庄浦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问。
景芃芃站直身子一回头,额头正好贴上庄浦的下巴,她微微后仰了下,看清来人后,一把扶住庄浦的肩,“哥哥,你终于来了。”
庄浦被她一声“哥哥”喊得微微怔了神,随即笑道:“这么想我?”
“看我的白眼。”景芃芃看他身旁的大行李箱,问:“你这是来接替我的状态?”
“我接替你?我是会有育儿经验了,还是方便照顾产妇了?”
景芃芃转头跟护士示意晚些再过来,拉着庄浦往病房走。病房里古黎同样顶着黑眼圈坐在病床旁,问小道的父母,还有古黎父母都在,问小道正睡着。庄浦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后,又看了看小宝宝,从怀里掏出个红包放小宝宝身上,柔声对小宝宝说:“小可爱,叔叔祝你茁壮成长,要开心哦。”
古父连走上前拉着庄浦寒暄了一阵,古黎起身对庄浦仰仰下巴,往门外走去。庄浦收到信号,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跟几位长辈点头示意出去一会。
问母从昨天就看出来自已女儿女婿有些不对劲,早上她赶来病房,看问小道全程跟古黎没有眼神交流,也不搭理古黎的,更加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在闹矛盾,甚至问小道突然间大出血,有可能是因为古黎。问母看古黎和庄浦出了病房,但拉着景芃芃走到隔壁空床处问:“芃芃,你跟阿姨说实话,他们两什么情况?”
隔壁床位的孕妇早上一早开了四指,已经送到产房去了,家属也陪同一起在产房外守着去了,床位正好空了,景芃芃实在是觉着累得慌,熬了一夜没睡,此刻脑子里都是“嗡嗡”作响,便一屁股坐在床位上,没精打采的回:“徐姨,谁和谁啊?是说庄浦和古黎么?他们两好基友啊。”
古父听到对话,转过头看向景芃芃,景芃芃从小就怵古主任,被他这么一盯,立马站直了身体,笑着说:“徐姨,他们是好兄弟,您别误会。”
问母看亲家公正看着他们,知道这个场合也不方便聊这个话题,又看景芃芃重重的黑眼圈,叹气道:“芃芃,你跟古黎呆会先回去休息,昨晚熬了一夜了,白天我们都在这的,我们来看护。”
“好,徐姨,我把催乳师的事问清楚了,就先回去了。”
“不用,我去护士站那边问吧,你早些去休息,昨天听熊欢说你下了飞机就过来了,都没落家,阿姨很感谢你,你快回去。”问母把她的行李箱推过来,递给景芃芃,推着她出门。
景芃芃跟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后,走向电梯,电梯厅外古黎和庄浦正杵在窗口站着,古黎低垂着头,背也岣嵝着,头发乱得跟个鸟窝一般。
“别聊了,你丈母娘让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晚上再来轮他们的班。”景芃芃脚步有些发软,走上前,扶住古黎。
庄浦看他们俩站在一起,跟被恐怖片里被吸了阳气的人一样,一整个没精气神的,不由摇摇头说:“恩,缓缓吧,先回去睡一觉,晚上再碰头。”
古黎抬起头问:“你住哪?”
“附近酒店开个房啊,我跟公司说这边考察个项目,可以呆上几天。”庄浦拍拍古黎的肩,说:“走,陪我回病房拿行李。”
景芃芃看他俩一前一后的走了,一阵无语,这两人完全没把她当女人照顾。她靠墙边默默等电梯,在考虑着要不要也在附近酒店开个房睡,公租房离医院太远了,也不太方便她来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