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他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用不用包得这么夸张?”
纱女看上去有些局促,红着脸轻声说道:“最后来的那批人里有两个和他差不多厉害的,他也是拼了性命才将那两个人杀死,但自己身上也是受了很多的伤。我虽然知道那都是些皮外伤,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也只能隔着衣服把他包成这个样子,所以刚才我对你说需要请个郎中。”
邵曦听纱女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了然。还好!都只是些皮外伤,不过看包成这个样子,像个木乃伊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该下葬了呢!
“高广,你现在能不能讲话?能不能下床行动?”
“我当然能讲话,我的嘴又没被伤到,不过下床行动恐怕不行,你看把我包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下床?”
“呃——!说的也是,我这就叫老吴去请郎中,把你的伤口都重新包扎一下,回头找人抬你上船与我一起回余江城,你该做第二件事了。”
高广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说道:“找个郎中给我换换药,重新包扎一下倒是有必要,不过找人抬我就不必了,我还没伤到自己不能走路,只不过是被这位姑娘将两条腿包在了一起,所以才像条鱼一样躺在这里。”
“……,能走路就好!”
邵曦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纱女一眼,看得纱女满脸通红。虽然完全能够理解当时纱女将他的两条腿包在一起是出于女子对男性的避讳,但这个包法也着实足够奇葩。
让老吴到镇里去请了两个像样的郎中过来,在房间中替高广重新包扎换药之时,邵曦带着老吴和纱女来到院中,安排着后面的事情。
“老吴,你辛苦一趟,再去趟余江城让崔岐派一批仵作和苦力过来,将院子里这一堆处理掉,再放下去就要发臭了,这哪里还像个纱坊?”
老吴应了一声,转身出门走了,只剩下邵曦和纱女站在院中。
“纱女,实在不好意思!好好的一间纱坊如今被搞成这个样子,着实是有些不太吉利,回头我寻一处更宽敞的地方开一间更大的纱坊给你。”
纱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我哪儿都不去,这间纱坊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你也不必觉得内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里的百姓,再说也没什么不吉利的,此等杀戮之事我很小便见过了,对于我而言已是再寻常不过。”
邵曦明白纱女的心思,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之前听闻那赵二提起,你曾经为皇家织制过贡纱,你那青霭紫云纱我也亲眼见过,的确不同凡响,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后皇家的贡纱生意只会交给你来做。另外,我此次原本是出使南赵,除了皇家备的礼品之外,我个人也想给南赵的皇帝备上一份礼品,只是一直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合适,如今你这青霭紫云纱正是最合适的礼物,不知你能不能帮我赶制一批,让我带去南赵?”
纱女一脸的一本正经,一副商人的口气说道:“你现在跟我谈的这是一笔云纱的生意,你要知道这青霭紫云纱工艺复杂,产量不高,你若是要带一批去南赵的话,价格可不便宜哦!”
邵曦哈哈一笑,“好说,好说!价钱一定会让老板娘满意,不过我早就说过你这间纱坊未来也是我的产业之一,所以我要在你这纱坊之中投入一笔银资入伙,今后算是你我二人合伙经营这家纱坊如何?”
“那你要投入多少?”
“如今查抄了赵家大小纱坊共计一百八十九间,大小布行共计一百七十四间,今日泰和商行会与崔岐计算这些产业的价值,并将这些产业转移到我的名下,这些都算是我与你合作的投入,如何?”
邵曦的回答搞得纱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算什么入伙?
“你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占你的便宜吗?我出一家纱坊,你出了这么多的纱坊和布行,你到底是想吞掉我这家纱坊还是想送我这些纱坊和布行?你这哪里还是做生意?”
邵曦又是那副当初刚认识纱女时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跟别人做生意当然要占便宜,可你是我的师父啊!跟师父做生意还考虑什么占不占便宜,吃不吃亏的?只要师父你开心,当徒弟的就开心!”
纱女轻哼了一声,说道:“还是一副油腔滑调不那么可靠的样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又算计着占人家便宜?反正这家纱坊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赚钱你可以分,但是纱坊你不可以拿走,就这么一个条件。”
“没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拿走你的纱坊,因为我要在余江郡扩大云纱产业,你那青霭紫云纱若是能大量的制作,我们一定会赚大钱的。就凭师父你的制纱工艺,就算是没有这间纱坊我也愿意跟你合伙。”
纱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你是一直在打我制纱工艺的主意啊!早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不过也好,父亲留给我的这些手艺总不能就这样埋没在这间纱坊之中,若是有机会能将其发扬光大,倒也算是我为父亲完成了这个心愿。”
两人合伙经营余江郡云纱产业的生意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谈成了,实在是说不上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纱女一下子就成了这三百多间纱坊与布行的老板娘,而邵曦也就此得到了纱女所有制纱的工艺,将来在整个景元帝国的云纱产业只会越做越大。
说起来,邵曦的胆子也真的是够大的,拿着皇家的内帑就敢大肆收购地方产业,扩张自己的生意范围。
不过,这江南云纱产业经过此次调整之后必定会火爆异常,今后还上萧常毅的那点钱也不是什么问题,长久的巨额利润也肯定会让这皇帝老小子笑得合不拢嘴。
纱女从腰包中掏出之前邵曦交给她的腰牌和诏书,将其还给邵曦。
当初她虽知道邵曦是朝中的大官,却没想到手中竟有如此大的权力。在莲台郡借调兵马之时,所有的官员居然给自己下跪磕头,那时她才真正知道手里拿着的东西有多大分量。
“纱女,等余江郡赵家之事解决之后我便将整个余江郡云纱产业交给你来打理,我也要离开余江郡前往南赵了,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来看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会与崔岐打好招呼,今后在这余江郡境内应该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我走后你自己好好保重,记得要替我们看好这些生意哦!亏了钱圣上是要找我麻烦的。”
“这么快便要离开了吗?”
纱女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和不舍,虽然是转瞬即逝,却依然被邵曦看在了眼中,也记在了心里。
“放心吧!这么大的买卖扔在这里我时不时就会过来看一看的,再说你年年制作贡纱,也有很多机会进京城的,我们应该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你也不用太想我。”
“呸!油腔滑调,谁会想你?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快就走了,将这么一大摊事扔给我,你就是成心想偷懒。”
“没办法,圣上安排我出使南赵,不去不行啊!再说了,京都那边还一大堆的屁事等着我处理,不早日赶回去的话,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什么事情都不管,就留在余江郡。”
“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最后还不是要走?我也懒得听你解释,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正在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抬着杠的时候,请来的两位郎中从高广的房中走了出来。
他们这趟出诊真是战战兢兢,打从一进院子看到满院子被草席卷着的尸体后,腿肚子就一直在转筋,再看到高广那一身伤痕,傻子都猜得出这些人是谁杀的。
整个看诊过程两位郎中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面前的这位杀神,同时也在纳闷他们为何如此大胆?杀了人,竟然将尸体明晃晃地摆在院中,难道就不怕官府来治他们的罪吗?或者是官府都管不了他们?
两位郎中来到邵曦与纱女的面前,拱手施礼后说道:“两位贵人,房中的那位虽然伤口较多,但都是些皮外伤,伤得并不重,最重的只有右肩的那处伤口,需要长期的静养。我二人已为他换了药并开了方子,只需慢慢调养即可,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邵曦要将诊金付给两位郎中,可这两位死活都不敢要,看来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最终邵曦连商量带吓唬地还是将诊金付给了二人,两个郎中像逃命一样地离开了纱女的纱坊。
“你看看吧!我好好的一间纱坊现在都成了修罗场,搞不好将来的生意都会受影响,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最好快些将这些处理掉。”
说到这个,邵曦倒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的确,人家一间纱坊开得好好的,你非要把事情引到人家院子里来,现在人家抱怨两句也只能听着。
“放心,放心!等老吴回来便会带人过来将他们都处理掉,这件事之前的确是我欠考虑了,在这给师父大人赔不是,求师父大人原谅。”
邵曦正道着歉,却见高广晃晃荡荡地从屋子里面出来了,虽然身上依然被包得严严实实,不过和之前那木乃伊的打扮相比看上去正常多了,右臂也被吊在胸前,看来这最重的伤还是邵曦给他留下的。
“走吧!我与你一同前往余江城,我答应你的第二件事也一定会做到,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也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