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之下,胤祥便明白,不论他坚强还是颓丧,生母被害一事,都不会有结果。
若是继续消沉,这辈子就只能做个享受荣华富贵,但平庸无为的皇子,即便有一天机会摆在眼前,他也不能给母亲一个交代。
“四哥。”
“想说什么,四哥都听着,胤祥,这些日子你太安静了,额娘担心你,哥哥嫂嫂都担心你。”
“我想我额娘……”
胤祥哭了,再不故作坚强,再不藏匿悲伤,将自己彷徨无助的一面都展露在兄长面前。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脑袋空空,人虽在书房坐着,可魂不知飘在哪里。
袁答应认罪伏法后,胤祥更是被失望打击得无比消沉,从小到大他最崇敬的皇阿玛,没能给他交代,也没把他的母亲放在心上。
许多许多的话,胤祥不知该对谁说,不知能不能说,但此刻他明白,至少四哥和额娘是理解他,也和他承受着一样的痛苦。
胤禛道:“总有一日,我们都要将这口气吐出来,胤祥,在那之前,照顾好自己,念书练功学本事,往后的路,四哥需要你。”
胤祥抹去眼泪,用力点头:“从今往后,我就跟着四哥了。”
这日夜里,胤祥就带着胤禵来宁寿宫,为了过去觉禅贵人对生母的照顾,恳请皇祖母封赏贵人。
一个非生非养的皇子,为后宫嫔妃请求封赏,本十分唐突,但太后深知十三阿哥的品性,也想帮着孩子早日走出悲伤,当下就成全了孩子的善意,道是待他们五姐姐成亲后,就晋封觉禅贵人为嫔。
消息连夜传来八贝勒府,胤禩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本该收拾收拾入寝,却见他满屋子转悠,巴不得去大街上喊两声。
若是从前,若是才新婚那会儿,八福晋一定会跟着丈夫一起高兴,可现下,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霂秋,明日便随我进宫向额娘道贺。”胤禩闯到她面前,欢喜地说,“咱们说好时辰,我来神武门下接你,不必去长春宫,待离了延禧宫,我也径直送你出宫。”
八福晋面上扬着笑容,心里很是冷漠,说道:“不如你自己去,咱们俩都去,太招摇了。即便不怕外人说闲话,这会儿大阿哥心里正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满肚子的怨气怒气都没地儿撒,要是见我们和额娘往来密切,还藏不住的高兴劲儿,他就该恼你,在朝廷上给你使绊子。”
胤禩这才冷静了几分:“你说的有道理,何况这还没正式册封,不过是皇祖母口头许诺,不能高兴得太早,是我鲁莽了。”
八福晋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来镜前坐下,没等拿起梳子,又见胤禩到了身后。
“怎么了?”
“记得你说,曾在观中为额娘祈福了?”
八福晋心里不自在,面上还是笑着:“是啊,不合适吗?”
胤禩道:“既然如此,明日便去还愿吧,为额娘多捐些供养,银子够不够?”
“好,我会料理周全。”
“还有,霂秋,记得求子,我们也该有孩子了。”
丈夫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八福晋心里却没来由地厌恶,她知道胤禩在求好,要与她共赴云雨,可没有半分,是为了讨她欢心,他只想有个孩子,好为前程铺路。
自然,胤禩的前程,就是自己的前程,可八福晋从未有过如此的反感,丈夫碰到她的身体,让她汗毛树立,浑身发冷。
“胤禩,我、我身上不自在。”
“好,不妨事,咱们早些休息。”
看着胤禩头也不回地离开,八福晋伸手拿梳子,却不知拿了香粉盒子,还傻傻地往头发上梳,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禁笑了。
为什么他们夫妻,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她一直想要孩子不是吗,怎么胤禩来求了,她反而要拒人千里之外,她作的什么,矫情的什么?
回想方才得知生母将被封嫔后的,胤禩满屋子转的喜悦,这么多年,丈夫从没有为了自己而这般高兴过,究竟是胤禩心里没有他,还是她做的不够好?
“胤禩。”
“怎么了?”
“明儿我出门早,要不……”
“我送去道观,顺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