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我才初入门中,身无寸功,这储戒内的物件皆太贵重了!”荣睿将储戒推了推。
“哈哈,你有此言,我便高看你一眼,拿着吧,便是我家听话的神兽,我也是皆给配了储戒的。”敖俊很高兴荣睿并不是个贪利之人。
荣睿长出了一口气道:“是,一切听盟主安排。”说罢,他将储戒打上神识烙印,并将戒指戴上无名指。
“行了,话都说完了,如何做也给了你方向,放手施为便是。”敖俊觉得娘子费了半天的神了,这人可以开始往外撵了。
“是,属下这就告退。”荣睿立马躬身要走。
罗轻尘白了敖俊一眼,这可是看未来徒儿女婿,怎地如此着急赶人。
“稍后我会告知尤儿,你二人婚事算定下了,至于婚礼定于何时,便要你二人商量了。”罗轻尘不是霸道的师傅。
“多谢夫人。”荣睿感激。
“至于三书六礼,一应礼节你要去东神域走,稍后我叫尤儿回东神域等你下聘。”罗轻尘交待着。
“是。”荣睿颔首应和。
“明白了,就去吧。”敖俊忙挥了手,转而扶着娘子就往里间去,“娘子,累了半天了,快歇歇。”
“一共没说几句话,累什么……”罗轻尘的娇嗔消失在荣睿的耳畔。
当荣睿走出奇宝斋大门时,他还记得盟主待夫人时的笑容,他也笑了,这便是心有悦兮,笑随神往。
“恭喜表弟心愿得偿。”一旁的澹台靖此刻竟有些嫉妒。
“谢谢表哥相助,若没有表哥引荐,我也无法如此顺利。”荣睿与澹台靖抱拳相谢。
“你算是命好的,能得汤小姐青睐……”澹台靖此刻脑海中出现的,竟是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娇俏笑脸。
“确实。”荣睿兀自地乐呵着,完全没注意到表兄的脸。
“行了,你明日觐见陛下之后怕是急着要走了,待你我再见,希望咱们二人皆有更好的前程。”澹台靖如今无法与荣睿相比,毕竟荣睿登太子位,而他依旧是贤王。
“好,表兄放心,若我登基,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当靠山是不能的,毕竟有东神盟在,但给表哥当个助力,荣睿还是能办到的。
“好,好兄弟!”澹台靖拍了拍表弟的肩头。
另一头,得了自己定亲消息的汤尤瞪大双眼,有些怔愣。
“师傅,我……定亲了?”汤尤还是觉得这不像真的。
“算是,不过尚未互换庚帖,怎么你不想?那后悔还来得及。”敖俊严肃地对着幻镜道。
“不是!”汤尤立马否认,“就是……他……荣睿……他是太子呀。”
罗轻尘立马懂了小徒儿的心思,“太子又如何,便是一国之主娶你为妻,我尚觉委屈了你。”
“师傅……”汤尤红了眼。
自从家族惨遭灭门,她一人逃亡在外,汤尤便觉得自己此生便再没有相护的亲人。若非爹娘藏了些古籍和金银在旧宅,汤尤怕是连活命都难,更别提什么医术。
可没想到,成年之后遇见了师傅和师公,汤尤便有了一众亲人。不论师傅师公,还是敖家、龙家的一众长辈,就连三位副盟主都待自己极好。东神盟上下更是尊她为小姐,不敢轻慢。
“好了,你若安顿好了家事,便多炼些丹药,你师傅最近无法炼丹。”敖俊最怕见女子哭,忙岔开话题。
“是,师公,汤尤必定勤勉。”汤尤知道师傅有孕,自己当多出力才是。
“也别累坏了自己,照顾好身体。”罗轻尘忙叮嘱。
“放心吧师傅。”汤尤笑嘻嘻地答应。
收好了幻镜,汤尤想起了荣睿,也想起了那日他一身血色的模样。
汤尤用了三日抵达越捷京都,未直驱越安寺,而是入了京都找了熊毅。
“但凭小姐吩咐。”熊毅知道汤尤来由,自是全力相助。
“我想先去越安寺看看,可我不懂堪舆之术,想求你帮我寻个风水先生。”汤尤对待众神兽,一贯是亲和且尊重的。
“哪里用得上求字,属下这就去找人。”熊毅答应下便拔腿走了,十分爽利。
不多时,熊毅带着位头顶混元巾、一袭轻纱白袍,脚踏云履的道士回来,那老者须发皆白,但鹤发童颜,面色红润,后面跟着的正是诸葛雄飞。
“诸葛氏雄飞见过汤家小姐。”诸葛雄飞听闻汤尤到此,忙帮着请了先生,还亲来见礼。
“汤尤见过诸葛家主,您如今是东神盟副盟主,怎能与我见大礼。”汤尤忙还了大礼。
“小姐乃是夫人亲传弟子,更是咱东神盟的丹师,这礼不算过。”诸葛雄飞忙虚扶一把,请汤尤免礼。
“按辈分我该唤您一声诸葛叔,叔叔里面请。”汤尤恭敬地请人入内。
“不了不了,咱们先去越安寺,大事要紧。”诸葛雄飞替汤尤着急。
“那……也好,那就辛苦叔叔,辛苦这位先生。”汤尤朝着二人颔首。
“忘了介绍,这位是越捷之内堪舆之术最厉害的紫阳真人。”诸葛雄飞介绍着身旁的先生。
“见过真人。”汤尤上前见礼。
“汤家小姐免礼。”紫阳真人拂尘一抬,将汤尤托起。
“咱们这便出发吧?”诸葛雄飞早令人备了马车。
熊毅一旁道:“诸葛盟主备了马车,可此去路远,我怕真人和小姐颠簸,不若乘坐金隼前去?”
紫阳真人一听金隼,双瞳立刻放大,但面上并无表情。
诸葛雄飞朝着真人抱拳,“真人,金隼速度快,咱们早去早回可好。”
“善。”紫阳点点头。
熊毅并蛛儿跟着,请紫阳、诸葛、汤尤三人安坐金隼脊背,他调出幻灵力设置罡罩将众人罩住,很快就到了西郊五十里外越安寺的后山。
紫阳见到了地方,悄悄伸手轻抚了下金隼的羽毛,这才心满意足地跃下金隼。
一落地,蛛儿便请出了霁月,由他指认汤家千余口所藏之处。
霁月抬头寻了寻,“因汤家人众,我着人收敛尸身后只得将尸身火化,没有族谱,只大略按长幼排布藏在那处。”他指了山上一处所在。
紫阳真人闻言抬头望向四处,将山势尽览,这才捋着胡须道:“此地来龙有势、结穴有气,玄武宏伟、龙虎护砂,朱雀明堂坦荡,是处风水福地。”紫阳对此地大加赞赏。
汤尤闻言红了眼,躬身与霁月行礼,“谢霁先生大恩,我汤尤定回报万一。”
“汤小姐……当年你汤家被灭门,也是我劝阻不利。”霁月面露难色。
“不,我汤家之仇是东圣天一人所为……”当年被灭门后,汤尤曾不死心地回到汤家查看,而好心的邻居则偷偷藏起她,还告诉她汤家一千三百八十四口,皆是死于东圣天刀下。
霁月皱着眉头,是了,当年东圣天以一己之力灭汤氏满门,他还洋洋自得地吹嘘了许多年。
“他曾向汤家族长索要汤家祖传医书《圣手道》,因着汤家不从,他便给汤家扣了个罪名,说……汤家勾结邪魔外道,用腌臜手段控制幻灵士为其卖命,更暗中杀害不少灵士,用于制作药人。”霁月得知此事时身在边关,待他回转时只看到了千余具尸首。
“就为了我家医书,便屠我满门!”汤尤此刻已泪流满面,她替族人不值,替爹娘兄长不值。
“小姐,节哀……”蛛儿上前搂住汤尤的肩膀,给予安慰。
汤尤抹了一把泪,飞身跃向一座座坟包,她不知哪处是自己爹娘,只得在山坟最前面跪下。
汤尤自储戒中调出木匣,掀开盖子,里面正是东圣天的头颅,“祖父、爹娘在上,今日不孝女汤尤,将仇人首级献至墓前,祭奠我汤氏一千三百八十四口英灵!”
汤尤哭喊着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一把火将东圣天的头颅点了,至此一代圣天教主,死无全尸。
霁月皱着眉看着,没有出言阻止,在他心中,东圣天造的孽,砍十次脑袋都不够偿的。怎奈何,他是护着东圣天下界的人,是担了使命的人。
众人看着汤尤烧了东圣天的脑袋,各个心中觉得解恨。
待汤尤平复心绪后,回到众人跟前,与紫阳拱手道:“真人,此地风水若是好,我便不挪动先人了。”
紫阳点点头,“善,大善。”
“谢真人。”汤尤拜了紫阳,转身朝着霁月拜,“谢先生。”再向诸葛,“谢叔叔。”最后向熊毅、蛛儿,“谢大家!”
众人知道汤尤此时心绪,便由着她将众人皆拜过。
“此地虽好,但众先人未立碑,可……这也分不出来,如何是好?”诸葛雄飞看向紫阳,请真人出谋划策。
“可立族碑。”紫阳已然想到。
汤尤点点头,思索片刻,便自储戒中调出一棵丈高的金龙木段。“真人,用此木可好?”
“金龙木!”紫阳真人眼力过人,一眼看出了此木真身。
“正是,此木一丈高,半丈粗细,可做碑用。”汤尤见真人喜欢这木头,心中有了主意。
“好,就用此木。”紫阳点点头,眼中的惊艳之色已淡。
熊毅祭出长剑,快速且规整地将木段劈成竖碑,“还请真人出手。”而后请紫阳亲自刻书。
“好。”紫阳也不推脱,上前运起幻灵力入指,直接用手指在墓碑上刻下碑文。
“汤氏族人之墓——幺女汤尤拜立。”几个字写下后,紫阳亲自将墓碑插入最下首坟包之前。
汤尤再次于墓碑前呈上三牲祭品、瓜果点心,跪倒叩首。而后焚烧金银纸钱,最后一掌打向东圣天的骨灰,将其挫骨扬灰后这才算礼成。
汤尤收敛情绪,微笑着朝着紫阳拱手道:“感谢今日真人出手相助,我这里尚有段完整的金龙木,真人若是不嫌弃,仅以此物聊表心意。”
紫阳闻言,双目圆睁,“你要将金龙木赠予我?”
“正是,还望真人不要嫌弃。”汤尤说罢就另取了一段金龙木出来,那个头竟比先前的更大些。
紫阳点点头,“那我便不客气了,这金龙木世间难寻。”紫阳上前搂住那段木头,十分谨慎地摸了摸。
熊毅见状上前笑道:“真人,这木头不若我替真人背着,稍后送回您观里。”
“不用不用,我这般搂着能行。”紫阳是舍不得松手的。
诸葛雄飞哈哈哈大笑,“哈哈哈,如此也好办,咱们上了金隼,先送真人回道观。”
“善,大善!”紫阳忙点头,全无先前一派仙人风韵。
众人先将紫阳送回,这才回了奇宝斋,金隼直接落到了奇宝斋的楼顶,此间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
安顿好族人,此时汤尤心间大石方才落下。
熊毅安排了午膳,众人坐在一处吃喝,说了不少话。
后诸葛雄飞回府,熊毅安排其他事务,只蛛儿陪着汤尤说话。
霁月等人回了蛛儿的储戒中修炼,他们今日隐隐若有精进。
蛛儿懒备地倚坐在榻上,汤尤则坐在桌前,两手托着腮。
“霁月先生你要好生照顾,如今他可是我的恩人。”汤尤心中大事了了,可她竟觉生活没了目标。
“放心吧,他还算个好人……”蛛儿懒懒地应着。
“听说祈愿、锦黎、琅堃几个晋升神级中品了,你如今还是下品,若是需要晶石丹药,便跟我说。”汤尤如今的炼丹实力在师傅之下,但与小宝差不多平齐。
“东西我都有,主人赐了不少,可我最近好像总是无法悟道……修炼一途除了幻灵力的提升还需心境的提升,我这心境……还差了些。”蛛儿便是自觉心境没有长进,这才四处历练。
“你小小一只时便遇山中山那样的机缘,后来跟了师傅师公出山,你这修为晋升太快,除了修炼你未历红尘,所以心境变化不大。”若是在早先,汤尤对于红尘心境尚未如此透彻,可此次大仇得报,且有荣睿求亲一事,汤尤自觉心境变化颇大。
“主人说过,未经红尘苦,哪得修为深……”蛛儿托着腮,把玩着茶盏,她倒是想入红尘,想苦一苦,可苦无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