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姜棠有些奇怪,她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老王?
苏慧娟说道:“这想要做大夫,通读医书固然重要,如果那些基本的医理都不懂又怎么会给人看病?
但是同样的,实践操作也很重要,而且可能更加的重要。
你去公社卫生站跟在老王身边,可以跟着他学到如何切合实际的去给病患诊治。
理论联系实际,你才可以学得好。
更重要的是,你去跟着老王学几个月,先给他做助手。
之后只要老王认可了,公社那边也会承认你的资历的。”
这一点姜棠是知道的,毕竟只是乡下的卫生站,对从业人员的要求当然是没有县城医院里的要求严格。
让她觉得惊奇的是,她娘怎么认识公社卫生站的老王——
呸呸,瓢嘴了,啥老王啊。
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很尊重他,见到人都是一口一声王大夫的。
可是看她娘这个态度,嘴里喊着老王十分的自然,难道这其中?
苏慧娟一眼看出闺女心中所想,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丢掉,算起来,老王应该是我的师兄。”
于是姜棠就明白了,那个王大夫,应该是她外公的徒弟。
本来姜棠是怕又惹起她娘的省心往事,都没打算再提。
这一次苏慧娟却是打定了主意,觉得,有些事情是该慢慢告诉闺女了。
“当年你外公也就是我爹,他最早是一个游方郎中,四处游历增长见闻也会治病救人。
结识了我娘才会在这里定居,当时这里还叫做丰收村的。
我爹的医术还不错,还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所以家里的日子还算不错。”
岂止啊,村里一些看不起病的穷人家,苏大夫都不收诊费有些珍贵的药材才稍微收取一些费用。
但他也是要居家过日子的,给人治病并不是完全的做善事,而苏大夫医术又很不错。
时不时的有人请他上门看病,那些大户人家给出的诊金或者是打赏,那可都是不少的。
特别是她爹曾经给城里一位富户的当家老爷治好了多年的不孕,让他得以在三十五的高龄让家中太太生下继承人。
那人一高兴,可是给了珠宝首饰,那些宝贝可以换得不少钱财的。
可是却因为一次误诊,那家人蛮横的将她爹打成重伤还抢了她家的钱物。
那个时候是乱世,根本就没人给她爹做主,于是家里就这么的败落下来。
后面的事情,苏慧娟没有再详细的说,只是告诉姜棠。
老王以前跟她爹学过医,只是没有正式定师徒名分。
再后来苏大夫出事,老王迅速的跟他们家划清了界限。
“其实我没有怪过他,在那种情况之下人选择自保,都是可以理解的。
正因为他跟我爹划清了界限,才可以在公社建立卫生站,这几年家里日子不好过老王还帮过我和你爹。”
为什么闺女一开始提出要去县城交易草药,苏慧娟没有竭力的反对?
因为她自己偷偷地做过这些事,这几年偶尔的她也会上山去采草药,然后姜老三拿去公社给老王。
只是苏慧娟胆小又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这样做的次数不多罢了。
也还真就是巧合了,闺女提出也要做这种事的时候。
当时苏慧娟还在心里想,还真是遗传,最初去交易草药可不也是姜老三提出来的?
其实苏慧娟这么提议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一边看闺女的脸|色|。
一则老王那个人的脾性有点古怪,闺女去了说不定还会受委屈。
再则闺女是去学习的,可能拿不到工资什么的。
姜棠却是十分的欣喜,还真是瞌睡她娘就递了枕头过来。
姜棠搂着苏慧娟的胳膊,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
“娘,你真好,我正着急如何更好的学习医术。我知道,光有医学理论只是是没有用的,实践出真知。”
就像医学院的学生,都需要去正规医院实习一两年才能正式毕业的。
母女俩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决定了,事不宜迟第二天就去公社卫生站找老王。
其实王大夫全名叫做王建设,以前跟着苏大夫做学徒的时候,总是被人小王小王的叫着。
后来他自己建立了卫生站,在众人心中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于是就被尊称“老王”。
当然,那是其他人,对于自小就认识后来形式上又背叛了她爹的这个所谓师兄。
苏慧娟的感情很是复杂,于是就对闺女说道:“你是去跟老王学习医术,不用太勤快把自己累着。”
又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好,苏慧娟的脸|色|僵硬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老王这个人吧,肚子还是有点货的。你好好学,争取把他的看家本事都学到手。”
医术需要在实践中不断积累进步的,老王已经在公社卫生站近十年,这一点苏慧娟自然比不上他的。
姜棠点头,“娘,你是不是已经跟王大夫提前说好了的?”
她可不敢跟她娘一样,没大没小的直接称呼人老王。
苏慧娟一怔,需要提前说吗?
免费送一个人去给他打杂,老王不会拒绝吧?
因为她娘不太相信她的骑车技术,也不习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于是姜棠和她娘两个人是走着去公社的。
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到了桥林公社,然后顺着供销社外面的那条大道左拐又走了将近三百米。
两个人来到一座看起来不错的水泥房外面,屋里的墙刷的挺白然后地面也抹了水泥。
姜棠来到这里之后就落水,当时只吃了她娘熬煮的草药,后来直接去了县医院。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公社的卫生站,没想到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由此,姜棠对这个即将成为她顶头上司的老王敬意又多了几分。
卫生站的大门是敞开的,里面被分隔成两间。
一间是医生的诊室,一间是药房,不过布置的很简单。
除了大夫坐诊的方桌,隔壁药房里面的中药柜是上辈子姜棠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也十分熟悉的地方。
光是辨认各种草药,她就花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还被当时的老中医嫌笨。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姜棠有一种莫名的心动,甚至隐隐有着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