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瞻云站了会儿,见找不到人询问,便离开了这里。
山庄的左右,没有一户人家。
除了山林,便是大片的农田。
有一条驿道,从山庄前面通过。
沿驿道往北走五百来里,便是京城了。
骆瞻云离开山庄,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离着山庄有二三里远的样子。
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住在山脚下。
骆瞻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柴门。
一个老汉的声音,在屋里大声问道,“谁啊?”
“过路之人,想到您家里讨碗水喝。”骆瞻云朝那燃着烛火的正屋说道。
正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走到柴门这里来。
他拉开门,打量着骆瞻云,“是个少年郎呢,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在外面走?”
骆瞻云道了谢,“来寻两个远亲,走错了路,误了时辰。”
“啊,是寻人啊,这天黑路不平的,怕是不好找人。”老汉将骆瞻云请进了正屋。
正屋中,还坐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妇,正在纺纱。
骆瞻云拿了一把铜钱放在桌上,“向您二老讨碗茶水吃,这是叨扰费。”
老妇忙摆手,“嗨,一碗粗茶,能值几个钱?你客气什么呢?”
老汉也说给多了,从桌上抓了钱,要塞回骆瞻云的手里。
骆瞻云挡住了,“我还想向您二位打听两个人。”
他这么说,两老才收下钱来。
老妇拿了手巾来,给骆瞻云擦手,又端了茶水来。
骆瞻云一边吃着茶水,一边问着二老,“我想打听附近那座红枫山庄的两个人,一个叫成婶,是庄上的厨娘,她还有个相熟的人,叫贞娘。她们可还在那庄上做事?”
说到红枫山庄,老汉和老太一起惊讶道,“那可是公主府啊!你找的远亲,原来是公主府上的人啊。”
骆瞻云曾在庄子附近打过猎,以为红枫山庄是哪个京城贵人的私宅。
直到前不久,庄子里传来公主殁了的消息,他们村的罗员外,曾到公主府吊唁过。
他才知道,那座庄子是公主的府邸。
贞娘是从公主府出来的,她会是那里的什么人?
“他们只是两个下人。”骆瞻云道,“二老可听说过她们?“
老汉捏着胡子,沉思起来,“成婶我认得,还到我们村买过桃子,说是她主子爱吃桃子。
“贞娘……这个人没听说过,不知道她,那个庄子里的女子,全都叫花儿的名字,没有叫贞娘的。少年郎,你可有记错?”
骆瞻云想到了李贞儿说的韦季衡,便又问道,“庄子的韦驸马,身边的妾室,是否有叫贞娘的?”
老汉眨着眼,伸手捋着胡须,“韦驸马的妾?韦驸马没有妾啊,没有公主的允许,驸马是不能娶妾的。”
“可是公主已经死了,说不定娶了妾呢?”老太太插话说道。
老汉道,“公主出殡那日,我去过庄子,驸马身边只有一位夫人,听说姓阮,是公主殁了后,韦驸马娶的,并不叫贞娘啊。”
骆瞻云又沉思起来。
两位熟悉公主府的老人,说贞娘不是庄上的人。
韦驸马身边也没有妾。
但那日,韦驸马为何说,和贞娘成过亲?
还是……
骆瞻云心中跳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敢问老伯,公主芳名叫什么?”他压着心中的紧张,又问。
老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骆瞻云,“你这少年郎,问得真是奇怪,公主的芳名,岂能是我等小民可以知晓的?”
“那公主长相如何?脸上可有疤痕?”骆瞻云再次问道。
“有,公主的脸上有疤痕。不过,我们也没有见过,也是听庄里的小厮们,说起来的。”这回,老汉十分肯定道。
脸上有疤痕,和韦驸马成过亲,从水里打捞起来,溺水而亡……
几条信息结合在一起,骆瞻云已经知晓了李贞儿的真正身份!
她就是那个“死”掉的丑公主!
她一定是!
难怪她做着梦时,也在咬牙切齿地念着韦驸马的名字,韦季衡!
理清思绪,骆瞻云心里,反而不慌了。
那婆娘的身份是公主,她又狡猾,还带着一个仆从出行,那么,她不会有危险。
骆瞻云站起身来,朝两位老人道谢,“多谢两位的茶水,我想我知道我找的人,去了哪里。”
他轻松说道。
两位老人也替他高兴,都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找到人就带她们回去,外头不太平呢,女人家的,还是在家里安全。”
“是,我会带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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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瞻云离开老汉家,顶着淡淡的月色,大步往集市街的悦来酒馆走去。
他会在那里等,直到她出现。
再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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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看不清路,行路慢,李贞儿坐着成婶的驴子车,带着李县令和衙役,在午夜时分赶到了悦来酒馆。
夏夜的酒馆,生意会持续到后半夜。
一些白天干了活的人,会邀上三五好友,买几壶酒,点上两盘小菜,边吃边聊。
悦来酒馆里,正是这样的,楼上楼下,都燃着烛火,里头猜拳声不断,欢笑声不断。
可当一众衙役冲到酒馆的门口,朝里大喝一声,“掌柜的在哪?出来说话!”
所有的人,全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不少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坐在柜台后面算着帐的掌柜,吓得丢下笔,飞快跑到门口来看。
发现来的是一众衙役,他反而不怕了。
“几位差爷,这大晚上的前来,可是要点些酒水?小店里有上好的竹叶青,桂花酿……”掌柜的才不会怕什么衙役,因为他的主子是驸马身边的心腹。
县令才七品,驸马却是五品。
七品居然敢查五品官的酒馆,县令是喝多了吧?
掌柜的神情傲慢起来。
“县令大人到此,还不快跪下?”一个衙役,朝掌柜冷喝一声。
掌柜的脸色不变,朝正从马车上走下的李县令,拱手行礼,"悦来酒馆小掌柜,参见县令大人,“不知大人深夜前来小店,有何事吩咐?”
“这个账本,是你铺子的吧?”李县令将那本帐本递上,冷声说道。
掌柜的看到账本,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