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的吩咐是,命人带着东平县主逛皇宫。
至于逛哪里,没说。
按着东平县主的身份,在隆庆帝心中的地位,她是可以在皇宫随便逛的。
而东平县主呢,记忆混乱,她早忘记了自己进宫来是来干什么的。
李贞儿有意带着她,往关押崔皇后的幽华宫走来。
引路的内侍喜公公,发现她们走的路越来越偏,也不敢多问,只默默地跟着。
李贞儿则和东平县主有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到一处好看的景色,两人一起笑一笑。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座破旧冷清的宫苑前。
东平县主看着宫门牌匾上的字,喃喃念着,“幽华宫……,这处地方,我以前没来过呢。”
内侍喜公公吓了一大跳,哎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县主,咱们到别处去吧?要不,去太后的宫里走走?往前面拐一个弯,走不了多远,就到太后的宫里,太后可喜欢县主呢,都念叨好些日子了。”喜公公指了另处一方向,想将东平县主引开。
但这时,李贞儿指着宫门道,“里头开着什么花?好香。”
“我没闻到啊,有香气吗?”东平县主压根儿不理会喜公公的话,专心吸着鼻子,闻着香气。
“我闻到了啊,香气中带着一丝丝的甜气。”李贞儿吸了吸鼻子,说道。
小草见她吸得认真,也跟着吸鼻子,“暮姑姑,是不是里头开着什么奇花呀,才有古怪的香气?”
小草正跟着李贞儿学医书,李贞儿说的气味的话题,她是最感兴趣的。
两人的对话,越发让东平县主好奇了,想进去看个究竟。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快将门打开,我看看那花儿是什么样的。”东平县主指着门,对那内侍喜公公道,“你去将门打开。”
喜公公无法,只好回道,“是,县主。”
得,看就看吧。
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他将责任往东平县主身上推。
反正皇上是不可能罚东平县主的。
皇上那么宠贵妃,东平县主跟贵妃吵架了,皇上连一句责备的话都不曾说东平县主,反叫贵妃让着东平县主。
喜公公走上前,拍了拍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条缝。
守门的老宫女正要抱怨谁来吵她清静,发现今天来的人不少,有谁都不敢惹的东平县主,还有皇上身边的喜公公。
她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滚着走路,跑到宫门外面来。
“老仆见过县主。”她一脸堆笑,又朝喜公公作揖。
“县主想进去逛逛,你把门打开。”喜公公指了指宫里。
老宫女而露难色,“皇上说……”
“皇上刚才说,让县主随便逛,还不让开路?”喜公公呵斥。
老宫女一怔,皇上同意了?
这样的话,她还是让路吧。
“是是是是……”
老宫女跑上前,将宫门打得大开,“县主请进。”
李贞儿看着这大开的大门,心中五味烦杂。
“县主,当心门槛。”李贞儿扶着东平县主。
而东平县主,则牵着着小草的手。
其他几个东平县主的嬷嬷侍女们,则跟在后面。
大家一起进了幽华宫。
老宫女认出了李贞儿,想向李贞儿再要些药,可又不敢开口。
因为东平县主一直拉着李贞儿在说话。
“花在哪呢?”东平县主东看看,西看看。
李贞儿指着后院处,“咱们到后院那里看看吧。”
老宫女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拦着众人,“那里……不能去。”
东平县主冷眸微凝,“为何不能去?”
“那里……”老宫女开始编借口,她看一眼东平县主和小草,“县主身体刚刚安康,小姐年纪,经不住后院的煞气。”
“煞气?什么煞气?”东平县主听不懂。
老宫女却吱唔着不肯说。
内侍宫想帮着老宫女说话时,李贞儿这时说道,“这样吧,我是从乡下来的,什么煞气晦气,我都是不怕的,我又是医者,医者能行走阴阳两届,我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奇花,县主,你在这里等我吧。”
东平县主听李贞儿的,她点头道,“好哇,寻到花儿,你多摘些来。”
老宫女还想从李贞儿的手里拿到药,没有反对,“一个人去的话,倒也行。”
“如此,我便去了。”李贞儿向众人点了点头,朝后院走去。
老宫女想跟去,却被小草拉住了,“这里的花儿草儿很多,跟我说说呗?”
老宫女见小草打扮得华美娇丽,又拉着东平县主的手,料想是东平县主刚刚寻回的女儿。
她不敢惹东平县主,又哪里敢惹东平县主的女儿?
只得说道,“是是,小姐请听老仆来介绍。”
如此一来,李贞儿只身一人去了后院。
穿过一排小游廊和一座影壁,李贞儿看到,前方有个面容清瘦,脸色苍白的中年红衣妇人,正站在院中的枫树下,仰头看着飘飘洒洒落下的红叶。
红得刺眼,也红得凄凉。
李贞儿激动得浑身颤抖。
她心中一酸,流下泪来。
李贞儿急跑了两步,压低声音颤声喊道,“母后——”
正在发呆的崔皇后,听到身后的喊声,猛然回过头来。
她吃惊地看着李贞儿,“你……你是……贞儿?”
李贞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那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个不停。
她跑上前,一把抱着崔皇后,“母后——,我是贞儿!我来看你来了!”
崔皇后哆嗦着,摸摸她的头发,“贞儿?贞儿?真的是你吗?”
“是,是女儿!女儿没死,女儿装扮成暮春的样子,回来看您来了!母后。”李贞儿泪如雨下,哭着离别和委屈。
“你的脸……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崔皇后看着女儿的脸,一脸疑惑。
李贞儿道,“说来话长,女儿因祸得福,治了自己的脸。”
她说了自己如何治好脸的事。
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崔皇后知道,李贞儿一定吃了不少苦。
崔皇后心中酸涩,忍不住搂着李贞儿放声大哭,口里一直喊着“贞儿,贞儿……,母后对不起你,母后没有护着你。”
李贞儿停了哭泣,“不,母后,贞儿不怪你,怪只怪,有人太阴险,将咱们母俩骗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娶女儿!女儿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用完了,他就弃了!”
崔皇后抬头看她,“你说什么?你说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