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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九龙城寨里的居民也开始张灯结彩,在狭窄的通道向上望去,五楼挂着一个放映室的彩灯牌子,在这栋楼里来往的也都是些年轻的男子,他们赤裸着上身互相勾肩搭背的进进出出。

其中有两个人看起来格外不同,一个外表憨厚背着个背包,另外一个穿着风衣带墨镜,两人并排着往楼上的放映室走去。

“周姐,没必要吧,咱们这么干是不是太拼了?”憨厚的男人名叫毛宇,是大公报的实习记者。

“你想不想转正?”周慧婷低着嗓子问道,之前借由吴常运的人脉关系,周慧婷被介绍到大公报入职,凭借优秀果敢的手段成为一名正式记者。

“想。”毛宇答道。

“那就走。”周慧婷带着毛宇来到五楼的放映室。

门外站着一个披发花衬衫的看门的,打量了两人一番之后,从毛宇手里接过了入场费,扭头示意两人可以进去了。

进入房门之后,里面有三个房间挡着门帘,一个年迈的老女人瞥了两人一眼问道:“看什么片?”

周慧婷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叫不上名字来,毛宇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女明星海报说道:“那个。”

老女人不屑的瞥了瞥嘴,那张海报其实是他儿子买来挂上去的,当即便随便指着一个门帘让两人进去。

刚拉开门帘周慧婷就闻见那股刺鼻的气味,香烟混杂着令人作呕的体味,里面赤膊着的男人把脚放在椅子上,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此起披伏。

毛宇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小电影,当即害羞的走不动步子,周慧婷拉了他一把,两人找了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周慧婷摸了摸手提包里的相机,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不知道拍摄的效果怎么样。

最近在九龙城寨开了很多私人的放映室,里面放映的片子也是五花八门,有些是外国的R级片,有些则是来自不正规的电影作坊。

周慧婷怀疑,最近很多起少女失踪案件跟放映室有关,这种身前士卒的暗访方式也是她的一贯作风。

最近出现的放映室都在一家名为三禾的注册公司的管理下,外表上看这就是一家挂着修理铺牌子的小商铺,正营业务是修理相机和手表等器材,也出售一些电子设备。

“老板,手表不走针了,你给我看看,是不是换个电池。”

“好。”伊丈愚站在柜台后面接过顾客递来的手表。

“我这手表是家里孩子出国给我买回来的,突然就不走针了,帮我好好看看。”

伊丈愚有条不紊的拆开了手表,里面的表盘老化松动了,不过其他零件看起来很新。

“这个修不了,也许我可以给你换一个表盘。”

这块表并不像老汉说的那么贵重,算得上是一块牌子货,但这牌子的口碑一直不太好,做工差返修率高。而且由于维修成本高,厂家也会委托他们这种经营自己牌品的小店来做售后维修。

“那也行。”

得到了老汉的同意,伊丈愚把手表拿到里面的工作室,三两下就安装了新的表盘,打算再次交还给老汉。

“手工费五块钱。”

老汉低着头摆弄着手表,像是没听见伊丈愚的话,老汉便喃喃道:“这表带不对,我这表带原来是牛皮的,这是革的。”

伊丈愚闻言皱了皱眉头,再看老汉的眼光多了一丝厌烦,这时他的大哥大响了,接通后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道:“大哥,新抓来的女的不听话,按都按不住。”

“是吗,照片拍了吗?”

“照片倒是趁着昏迷的时候拍了,可她吓唬不住,还把老三给咬了。”

伊丈愚沉默了一会,老汉的脸色有些难堪,一直吵着说是他借着维修的名头把表带给换了。

伊丈愚本想说把那女人卖了吧,话还没出口,抬头见面前的老汉指着他的鼻子喋喋不休的埋怨着,伊丈愚皱了皱眉毛,稍加思考之后答道:“我一会可能有点事情要忙,把她砌水泥罐里沉江吧。”

站在伊丈愚面前的老汉闻言,拿着手表的手止不住的抖动了两下,刚要转身就被伊丈愚一把按住。

“我不修了。”老汉颤巍巍的说道。

“不是修好了吗?刚才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把你原来的表带换回去。”伊丈愚有些温冷的手攥住老汉,牵着他走进更里面的房间。

老汉这几步走的可谓胆战心惊,越发深入便更加感觉背脊发凉。

里面的房间布置着焊接工作台,还有用于测试的计量表和各类电器元件,房间没有开灯,在两个书架的中间堆满了塑料布。伊丈愚扯开塑料布露出一道隐藏的房门。

“我不修了,我不修了,我走了。”老汉用力拉扯着,想要从伊丈愚的手中逃脱,奈何对方的力气很大,竟丝毫挣脱不开。

更里面的房间地上铺满了塑料布,两架白色的摄影灯夹在沙发的两侧。

老汉无意间瞥见在角落里有一个被捆绑的女孩,她的裙子被扯下到膝盖附近,嘴角被麻绳勒的鲜血直冒,头发凌乱在地上沾染着液体,一个消瘦的男人站在女孩的面前正扭头看着老汉。

“哎呦,怎么又是你?”消瘦的男人认出了老汉,老汉已经来过一次了,上次是带着他那破破烂烂的座机电话,硬说是店里给他修坏了。

“你们?”老汉见势不对扯着嗓子紧扒着门缝,被伊丈愚操起墙边的台灯拍在后脑,鲜血不断滴落在塑料布上。

“老不死的。”瘦男人笑道。

伊丈愚上前去扒了扒女孩的眼皮,见到女孩的瞳孔已经散开了,将镜头盖合在摄像机的镜头上说道:“别拍了,这都快成死鱼了,丢了吧。”

“还有地上这个,一起沉江里,瘦子跟我去城寨走一圈,最近有个线人盯上了咱们的放映室,去把他找出来。”

说话间伊丈愚看着桌上相框里女人的照片,随手点了一支香烟披上皮衣,带着手下的瘦子小弟前往九龙城寨。

此时吴常运家里来了客人,是猪油仔差遣手下的黄探员送来了新年贺礼,贺礼是一个镀金的小老虎。富顺接过这精致的礼物道:“运哥,这可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是属蛇的。”

“跟你属什么的有什么关系,替我谢谢仔哥,日后我会登门拜访。”吴常运嘴上这么说,心理却是对这种礼尚往来的行为厌倦极了,今天猪油仔给他送礼,日后他还要回礼,而且价格也不会比这金老虎低。

“就别日后了,今晚湾仔喜千楼夜总会,仔哥也会到,还有今年的港姐冠军。”黄探员说道。

“港姐冠军?”

一般说港姐冠军指的是无线电视举办的港姐选举,也就是赵雅芝落选的那一届,而对方口中所指的是在希尔顿酒店举办的香港小姐选拔,冠军也同样是个风云人物,先后在嘉禾和无线电视台工作,艺名是狄博拉。

“这倒是值得去瞧一瞧。”吴常运砸了咂嘴说道,这个名字即使在21世纪也并不陌生。

一路上吴常运开着车跟在后面,前面是黄探员带路,在前往夜总会的途中前车却突然掉了个头,吴常运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也只能跟在后面,直到到了目的地九龙城寨。

黄探员先下了车,因为没有携带配枪还穿着便衣,他看起来颇为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吴常运坐在这里喊道。

“没事,我处理点事情,你们在车里等我一会。”

黄探员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无法联系其他弟兄,只得孤身一人朝城寨里面走去。

吴常运和富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富顺下车抽烟去了,只留吴常运摇下车窗看着城寨破败的景象。两人等待了许久都没见黄探员的踪影,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

这时两辆摩托车从旁边开进了城寨里面,沿着狭窄且布满污水的小路摩托车艰难的驶入城寨里面,伊丈愚摘下头盔看着五楼放映室的招牌,旁边的瘦男人说道:“刚外面停的那辆车。”

“别管它,我知道是谁停在那里。”

伊丈愚招呼着瘦男人赶紧走上楼去,正好在四楼的走廊撞见了正在抓人的黄探员,黄探员余光扫见了伊丈愚点了点头。

伊丈愚会意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黄探员身后,没过一会,一队巡逻队的差佬便赶过来带走了放映室的马仔,不过像这种事情,拘留一段时间就会放出来。

周慧婷的脑袋上裹着一块手巾,垂下来的头发都湿透了,是在刚刚抓人的过程中被老女人泼了不明液体。

抓捕过程完毕之后,最先从城寨里出来的是巡街的差佬带着三五个不良青年,之后才是走在黄探员旁边的周慧婷和毛宇。

吴常运一眼就认出了裹着毛巾的周慧婷,富顺也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黄警官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认识啊,我是临时接到了群众举报,过来查看一下情况。”

吴常运猜到肯定又是周慧婷善做主张搞暗访,虽然他之前也让周慧婷用类似的手段帮过自己,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周慧婷干这事有瘾。

“你疯了吧,怎么样?没事吧?”吴常运问道。

“哦,没事。”周慧婷还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中,甚至没有意识到吴常运和富顺突然出现,因为如果那个老女人泼的不是水,而是什么危险的东西,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哦,不用啦,还要去做笔录呢,你们怎么在这?”周慧婷这才意识到两人突然出现,赶紧笑着摆手推脱道。

这时,吴常运听见城寨里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这次他看的很清楚,那是一个穿着棕色皮衣的男人,纤细的好似女人一样手指握在车把上,吴常运赶紧让出了位置,对方骑着车从他身旁经过,隔着头盔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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