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运揉了揉眉心,就像是有团化不开的愁结成搓不烂的腌臜,面对富顺他是无语的,因为对方好像什么道理都懂,却偏偏选择了那个最错误的答案。
吴常运决心要骂醒他,顾不得任何朋友之间的颜面,否则自己下次见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你他吗的,我怎么跟你讲,你想害的别人家破人亡是吗?”
富顺被骂的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吴常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哎呦,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什么家破人亡,我只是攥点钱而已。”
“有没有那么严重?”
吴常运质问道:“你知道多少人背井离乡为了什么?人活着有三样东西是不能拿来赚钱的。”
“吃的、穿的、住的。”吴常运摆开三个手指头数道。
“呵,这话让你说的。”富顺也觉得有些好笑。
“你知道什么时候人会发吃穿的财吗?那是山崩海啸、瘟疫横行、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的时候,看看外面,太平世道,是你们这样的人让别人住不起房子。”
富顺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他小的时候也跟着父母见识过,饥饿的人形如骷髅,大街上各家自闭家门,人与人之间就像隔开了不同的世界。
“你不要扯那些没有的,我是什么人你不理解吗?我是那种恶人吗?”
富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他自知有些理亏,只希望让吴常运明白,他本质不坏,做出这些决定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时代。
“你理解你个屁,外面那个多人哪个不想着要赚钱,你希望别人理解,他们还希望别人理解呢,你赚来的钱有哪一分不是揣进自己腰部,有想过那些人吗?”
“吴常运,你跟我装什么圣人,你我什么人大家都知根知底,我今天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富顺被惹得十分恼火,他一直忍让着吴常运是因为自己理亏,但现在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不是要为了证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只是在这个共同水火了多年的朋友面前,他不想变得很窝囊,更不会在两人的气头上承认一句我错了,然后将决定权彻底交给对方。
“干什么?我要你向大家坦白,坦白你到底在做的是什么勾当。”
吴常运一语惊醒梦中人,富顺已经回不了头了,他身后还有很多业主和朋友,如果现在让他放手炒房的事情,会有很多人不答应。
富顺咬着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吴常运,你是想逼死我啊。”
“没人逼你。”
“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就问一句话,你相不相信我。”富顺质问道。
吴常运此刻是真想说一句,我相信你,但富顺又会心安理得裹着自以为是的日子,继续在祸害他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算了,走吧,记住我一句话,别丢了你的良心,害人终将害己。”
吴常运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梁家晖很意外,他没想到富顺竟还有这一面,听起来有种心怀家国使命感,但他又由衷的感觉吴常运做的很对,虽然听起来危言耸听,言辞中却透着坚定不移的态度。
“你说的,我觉得很对。”
“谢了。”
冷静下来,吴常运低声喃喃道。
跟自己的朋友吵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吴常运总会在事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将朋友逼得太紧了。
亦或者,他们也只是犯了人性中一点点小错误,根本没必要追究他们,自己也不是完美无瑕的圣人,也会有类似的错误,只是害己不害人的程度。
吴常运仰着看天,如果不是穿越而来,或许没人知道答案。
两人驱车离开了这里,吴常运很清楚,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他再不想回到这里去见那个执迷不悟的人。
这几天,除了一些富人盯上了这片飞涨的房子,原本就租住在附近小区的阿信也打起了心眼来。
阿信不想那些富人一样,有相当充足的资金,他算过一笔账。
如果自己现在手里有二十万,就可以买下一处房产,而按照现在房子涨价的速度,他每天及时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几千块钱进账。
这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亏。
作为一个穷人,阿信也打算入场这场疯狂的盛宴,于是他跟亲戚借了几万块钱,在加上从各种房贷人手里东拼西凑来的,终于凑过了首付。
阿信不是疯癫的人,他精打细算过这笔账。
虽然他借贷的利息比较高,但按照现在房子涨价的速度,他完全跟得上。
只要这涨价的风继续吹上一个星期,到时候即便房价不再上涨,他也可以及时收手,当时候提前还了他借的钱,手里还能省下一笔。
有了这个念头,阿信也在小区里买了一处房产。
这天阿信拿着他的新钥匙从单元门口走出来,迎面碰上的街坊他都会主动打上一声招呼。
因为最近房价上涨的原因,大家也都乐呵呵的,愿意跟这个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小伙子聊上两句。
“回来啦,最近忙什么呢?”
有个街坊大妈突然问道。
阿信一愣,但也下意识的热情的答道:“最近忙着做点生意,倒腾倒腾房子。”
“倒腾房子,这个好。”
大妈给阿信信心鼓励。
等到那大妈走了过去,阿信又开始在心里自言自语,认真思考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没有逻辑性的问题,会不会为自己接下来的社区生活带来麻烦。
自己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确实有很大程度上是吹牛,他根本不是那种做地产生意的大老板,他手里只有一处房产,还是靠自己东拼西凑来的。
但转念,阿信又觉得,如果自己认真研究这一行,或许这将会成为一次不错的机会。
想到这里,阿信不断的给自己信心,那个富翁又不是从零做起的呢。
就在这时,他看见有一伙人所在角落里,似乎在秘密商量着什么事情。阿信觉得他有必要去打探一下虚实,可他又不敢直冲冲的走上去。
于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靠着拐角的不远处直勾勾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