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冽虽然不赞同慕柠瑶的提议，但是拗不过她，还是起身离开。
待天子一走，慕柠瑶就挥退殿中的宫人，凑到慕致远的跟前坐下。
“看来，陛下还是宠爱小妹。”慕致远见天天子离开，他也放下一直端着的姿态，随意坐在凳子上，跟一个纨绔子弟一般的坐姿。
慕柠瑶见到自己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心里中那股不自在终于烟消云散。
“二哥哥，你还是不适合装的那么文雅，刚刚我在上面看着都不像你了。”
“不像，哼，你是不知道在外面的人眼里你兄长我是一个多儒雅的世家公子。”慕致远习惯性抄起茶杯，想要喝一口润润喉。
不过，看一眼杯中那茶水，顿了一下，眼神直直盯着慕柠瑶。
慕柠瑶不敢和他对视，心虚地看向别处，真是大意，刚刚忘了让人给端下去。
“不知道，这件事情告到母亲跟前，下次母亲进宫会不会说教娘娘，小妹你怎么看。”慕致远可不打算放过她，久别重逢，人还没出现在她跟前，就准备一饼子的“好茶”伺候他。
慕柠瑶努努嘴，不满道：“明明是二哥哥作弄瑶瑶在先，瑶瑶怎得就不能还回去。”
“有本事，你作弄兄长去，有胆子你去作弄父亲，我离京这件事又不是单单就我一人谋划，他们也出力了，也瞒着你，娘娘怎得就不去作弄他们？”
“……这不是冤有头债有主吗？瑶瑶就记住二哥哥了。”慕柠瑶反驳道。
“依我看，娘娘就是没本事没胆子，就只敢抓着我来，换兄长过来，我看娘娘就不敢，不只不敢，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哪里还敢如此行事？”
“……二哥哥，几年不见，你是越发啰里啰嗦了，吵得瑶瑶脑袋疼。”
慕致远瞥了一眼捂着脑袋装模作样的人，嗤笑一声，问道：“娘娘，说说这几天有什么好事发生。”
“你怎知！？”慕柠瑶讶道。
慕致远极为不合礼的翻了一个白眼，“就我刚刚进殿，娘娘笑的那个样子，和小时候躲着府中家丁，从狗洞里钻出去跑外面撒野的疯样子一样，除非我眼瞎了，才看不出来。”
钻狗洞的慕柠瑶脸色涨红，埋怨控诉：“二哥哥，不带你这样子的，我都当皇后了。”
“哦——”慕致远极为夸张的环顾四周，“有其他人听到吗？”
慕柠瑶真的想拂袖离去，才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从娘胎里就跟他不对付。
“说说什么喜事吧。”慕致远又问道，不着痕迹觑了一眼慕柠瑶的肚子，转念一想，小妹早已及笄嫁为人妻，觉得此举不合适，忙移开视线，咳嗽一声：“该不会是有喜？”
话音刚落，慕致远就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你就不盼着我好，有喜我不得跑到你们面前哭。”
慕柠瑶说完，又满脸笑意地看着慕致远：“二哥哥，你知道吗？陛下真的对我很好，很好，比你要好很多哦。”
“啊？”慕致远装傻道：“我何时对娘娘好过，不是从小欺负娘娘吗？比方说，抢娘娘的小兔子，气哭娘娘的婢子，将娘娘从摊贩那里抓回去……”
慕柠瑶托着下巴，咬牙切齿道“二哥哥不说，我都忘了你的累累恶迹。”
“陛下前晚说，可以让我出宫游玩。”慕柠瑶终于不打哑谜，直接说了出来，眉眼全是遮也遮不住的喜意。
慕致远略微一思索，皱眉道：“陛下，接下来这些天不得闲，前些日子边疆战火起，江南那边又突发水患，难民人数激增，怎会有空陪娘娘出宫游玩，而且陛下向来以国事为重。”
虽说陛下十分宠溺小妹，但是在位三年多从来没有休息过一日，哪怕是年关之时也会微服私访考察民生，更别说在这个多事之秋抛下政务出宫游玩。
“娘娘，不可行意气之事，此时怎可央陛下抛下政务陪你游玩。”慕致远想着自己小妹的性子，莫不是她一时兴起，硬是要陛下陪她。
但是小妹也不是不分轻重之人，相反她虽然总是顽劣，可是行事从未出过差错，要不然独宠后宫三年言官们还大多对她赞誉有加。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陛下还说了可以连着玩三年不回宫都行。”
慕致远似听到什么胡话一般，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慕柠瑶，半晌才艰难问道：“娘娘，莫要戏言。”
“没，本宫才没有乱说。”慕柠瑶说道，随手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咬了一下口后，眉眼一弯，是她平日里喜欢的糕点。
慕致远得到她的回答后，愣在凳子上，好像失神似的。
慕柠瑶也不急，这件事自己刚从傅斯冽嘴里听到的时候，反应比他还要激烈，硬是扯着傅斯冽的袖子问了又问，直到他被问的不耐烦了才稍稍相信。
“乱来，慕柠瑶你简直就是乱来。”慕致远猛地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慕柠瑶不乐意了，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往盘里一扔：“什么乱来，明明是陛下他提出的。有本事，你去陛下跟前说啊。”
“你以为我不敢。”
“你去！”慕柠瑶指着门口道：“你去！”
看着盛怒的小妹，慕致远也明白自己反应过激，说的话也伤着她。
“我不敢。”慕致远一想通，就立刻认怂道。
见慕柠瑶的脸色稍稍好点，慕致远坐回凳子上：“你没给陛下甩过脸子？”
“我……我——”慕柠瑶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没了，低着头：“可能有那么一点。”
慕致远拍桌怒起：“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谁惹你不高兴了就甩脸子。”
“平日里头，我不说你，那是因为你甩脸子的人不敢得罪慕家，可是现在你——”慕致远像是被气极似的，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慕柠瑶：“居然，敢给天子甩脸子！”
慕致远说着，也顾不上什么规矩，极为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慕柠瑶，眼尖看到微微发红的脖子，尖声问道：“脖子，你脖子谁弄的？”
慕柠瑶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慕致远，认命似的垂着头，不敢看他。
“还真让我猜对了。”慕致远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天子居然对小妹这般。
“是我先对他不敬在先。”慕柠瑶弱弱为傅斯冽辩解道，只是声音实在小声，莫名让人觉得她心虚。
“再怎么不敬，也不能痛下杀手！”慕致远不敢说天子，模糊带过，只是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拿簪子刺他心口。”慕柠瑶垂着脑袋四处张望，死活不敢看慕致远。
慕致远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艰难吞咽后，问道：“你说……什么？”
“刺杀他。”慕柠瑶说的更直白了。
“……混账！”慕致远怎么也没料到，“你这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