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不会是骗人吧?”
“老爷回来了?哪儿呢?在哪呢?”
“老爷,老爷,我想死你了?!”
随着门口石狮子嚎的那一嗓子,风家的这座府邸,刹那间便热闹起来了,堪称沸反盈天,不过这座成为已经扩建风家镇中心的府邸,闹出来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周边的居民,最起码没有影响到凡人的生活。
精怪性灵的世界与凡人的世界基本都是错开的,也只有当凡人踏入修行之路,生命本质开始发生蜕变,而精怪性灵进一步变强,拥有化形的能力,两者间才会产生接触。
“不要太吵闹了!”
看着这因为他的出现而引发的骚乱,风秉文抬起手掌,轻轻一点,一个简单的障眼法术,便笼罩了整座福地,隔绝了外界。
最弱小的精怪性灵,寻常人看都看不见,但是那一些受他的体质影响,诞生于他府邸中的精怪,显然是跟弱小二字不沾边的,仅仅只是数年时间,都有了一定的气候。
简单点来说,这些家伙都拥有了作妖的能力,他家门口那尊用来安家护宅的石狮子,这要是动起来,可没有几名凡人能够拦住。
“呀呀,苏雅姐姐跟伯瑶姐姐都不在!”
“长寿师兄在府里!”
当风秉文跨入自家门槛的那一刻,叽叽喳喳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入眼所见的一切都活了。
青石板,石凳,茶壶,灯笼,横梁,花植,蝴蝶……见到这般光怪路离的景象,便是见多识广的风秉文嘴角也忍不住扯了扯。
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自己,而是回头看,向身后在一群大鹅的簇拥下,回到家中的奶奶。
老人原先只是肉眼凡胎,若非实力强到一定的程度的精怪,即便是在她面前晃悠,她既看不见也听不到。
可现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这些精怪不一样了,老人如今也是脱胎换骨,寻常修行中人能看到的一切,她都可以看到,毕竟她养的大鹅已经够离谱的了。
“这些家伙平时间没吵到您休息吧?”
说话间,风秉文也有些不好意思,当时他懵懵懂懂间,踏入修行界,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留下了这么一摊子事。
实力强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会在自己长期居住的府邸中布置绝灵法阵,此灵并非空气中游离的灵气,而是指灵性。
毕竟天地间的万灵万物,理论上,都拥有开启灵智,拥有灵性的机会,而长期跟修行者接触的物件,诞生灵性的概率更是高得吓人!
《诸界第一因》
但是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不喜欢自己屁股底下坐的凳子,又或者是垫的蒲团突然活了,平白增添了无数的困扰,于是,禁灵法阵就诞生了。
甚至有些掌控欲极强的修士,会在自己的法器上铭刻下这种扼杀灵性的法阵,他们不希望手中赖以生存的法器拥有自己的意识,哪怕这会让法器的上限提升。
“这么大的宅子,吵闹一些也挺好的。”
看着眼前堪称群妖乱舞的场景,老人的神色已经不足以用平静来形容了,甚至是有些欣慰,她早就已经适应,或者说习惯了。
在最初时,老人会因此担忧,甚至是惶恐不安,但是在时间的验证下,老人确定那些古怪的事物,不仅不会伤害她,还会为她增添诸多的乐趣与便利,自然而然的也就逐渐适应了。
会自己扫地的扫帚,夜幕降临会准时燃起的灯笼,甚至是还会自己炒饭做菜的厨具……只要能够接受这一切,便会越来越喜欢这些小家伙。
“这就好!”
看到老人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风秉文悄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风秉文发现他这处府邸中的精怪性灵比起他最初离去时的,又多了些他没有印象的生面孔,也不知是在他离去后诞生出的,还是从其它的地方投奔过来的。
当然不管是哪种情况,只要他奶奶喜欢就好,如果老人介意的话,他说不得就得想法子清理一下,给这些精怪挪个窝。
“老爷,您回来了!”
这时,在风家那精致小巧,却有五脏俱全的花园景观中,一位墨绿垂髫的孩童钻了出来了,随后一脸惊喜的看着风秉文,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长寿!”
风秉文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外观看起来跟人族孩童没什么两样的草木精怪真身,正是他收养的三只草木性灵之一。
“不错,看来这些年你没有懈怠!”
主仆相逢,风秉文自然是不吝赞赏。
虽然在他看来,这只草木精怪弱得不像话,但是考虑到他的跟脚,还有它所经历的时间,也不得不理解一下。
毕竟其本体本来就是一株青藤,而且还是偏向于观赏型的,虽然不是受他的影响才诞生的灵性。
但正因如此,其基础确实是差得可以,而且在诸多种类的精怪性灵之中,草木性灵的成长,动辄是以千百年为单位,而后才能够看到明显的进步。
当然,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几年的功夫,他家又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他也只是在获得了先天五行道体后住了几年,能凭借着这些踏入修行的门槛,就相当不错了!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天才,平庸之辈才占了大多数,风秉文原先也只是小有天资,正因如此,风秉文也是能够共情一下的。
“还是多亏了老爷的指点,没有您留下来的修法,我才能有今天!”
长寿由衷的感激眼前的少年,若非眼前之人,他哪有这样的境遇啊?
像他这样的草木性灵,不被人打杀抓去炼药都算是相当不错了,哪能像现在一样,不仅安全方面不需要再担心,而且还能够得到契合他的修法。
“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你自身不努力,你不可能拿到我留给你的修行之法!”
风秉文记得他当年离去之前,是把那些简陋而又粗糙的修法留在一座可悬于天际的宫阙浮城上。
草木性灵想要登上那座浮城,需要花费的精力,可不算少,更别提上面还有种种考验,能够取得他留下的修法,已经证明了他某方面的特质了,哪怕他先天平庸。
但先天差又算得了什么,这方天地间多的是能够逆天改命之物,虽然对于寻常凡人来说珍惜异常,哪怕是修士,一辈子也未必能够见到一次,但对于风秉文而言,却不算太过稀罕。
已经晋升洞玄境的他,进一步挖掘自身体质中所蕴含的潜能与密藏,他所修出来的仙力也可以提升资质,但具体能提升多少,风秉文心中就没谱了。
“呀呀,真的是老爷,老爷回来了!”
一道纯白的灵光在抬头,便感觉到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随风飘来,最后便是一团软软的事物撞入怀中。
少年道人伸手一捞,便将她搂抱在怀里,看着那张完美无瑕,但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精致小脸蛋,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苏雅,这些年想老爷没有?”
“呜呜呜,我太想了,日日夜夜都想着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小白芍埋在风秉文的怀里,又哭又笑,馥郁芬芳的花香也随之弥漫,而这足以说明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就连自身的精气都开始外泄,收藏不住。
“好了好了,不要哭闹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风秉文安抚着这已经长到半人高大的小花精,就增长的幅度而言,这小家伙可远比长寿还要惊人。
当然,也不是说这小花精就比长寿强,更不是她比长寿更为刻苦,真正的原因在于,当初的风秉文最为宠溺这小家伙。
“可是老爷你回来了,最多停留一段时间又要走,呜呜呜!”
埋首在风秉文的怀中,小花精努力地吞吸风秉文身上散发出的微不足道的气息,脸上露出了舒畅愉悦之色,同时却又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场面,又忍不住泪如雨线。
“你能不能不要走?”
“男儿志在四方,我不可能长久的在一处地方停留太久,不过你也不用上心,我走的时候肯定把你带上!”
听到风秉文的许诺,本来就格外伤心的小白芍顿时就不哭了,抬起头,瞪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却又有些不自信的确认。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家老爷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风秉文伸手捏了捏这只小花精的脸蛋,说实话,养了这小家伙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体会道脸蛋的手感,毕竟先前这小家伙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一指头戳死了。
“可是,我很没用,帮不上老爷什么忙!”
说出这话的时候,小白芍苏雅还有些纠结,老爷比起数年前也不知强大了多少,作为天生敏锐的草木性灵,她能够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份强大。
“老爷带上我,我一定会成为老爷的累赘,我不要拖累老爷!”
“放心吧,老爷我神通广大,真要是碰到了事情,你可拖累不到我!”
风秉文既是惊讶,又有些欣慰的看了一下小白芍,也没白将这小家伙养到这么大,还挺知道关心他的,说话间,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她挺翘的小琼鼻。
“啊呀呀,老爷最好了!”
听到这里,小白芍笑逐颜开,她无条件的相信自家老爷说的一切。
既然老爷说不影响,那肯定就是不影响,至于风秉文,他这决定也不是一拍脑门临时想出来的,嗯,他刚刚还没走进大门,被门口石狮子嚎一嗓子时,就冒出了这念头。
这些因为他的缘故而诞生的性灵,不能再放任他们在外面闹腾了,以前是没本事,现在有机会了,自然要将这些家伙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虽然这些小家伙的三观,因为他的引导与塑造都还不错,但不论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呆着不动,便是一种威胁。
这群性灵便是这样的存在,虽然他们如今也搅弄不出什么样的风浪,一支军队就能够将它们全体镇压,杀了个干净,但是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假以时日,它们之中说不定就能够出现啸聚一方的大妖。
未来可期!
但是能够看到因果的风秉文,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儿,若是其中有一个路走歪了,又或者是无意之间伤了人,干下了恶事,他都必须承担一部分因果。
当然,除因果以外,这些小家伙若是引导得当的话,说不定能够为他创造大量的善功,凡事都有两面性嘛。
“哇啊啊啊!臭苏雅,坏苏雅,老爷回来了,你居然不喊我,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回来!”
又是一道明黄玄光在天空中划过,伴随着弥漫的菊花香味,一只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精致小人儿就挂到了风秉文身上。
“我不是不喊你,我以为你听到了,谁想到你那么迟钝?”
趴在风秉文怀中的小白芍苏雅理直气壮地回应道,对于自己吃独食的恶劣行为,没有丝毫的悔意。
“你太坏了,老爷,你看她!”
菊花精灵伯瑶气呼呼的,不过她没有与这其实极为要好的姐妹吵架,而是借此机会向数年未见的告状。
“好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的,走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关系了,你们现在不都见到我了吗?”
风秉文选择了最为常见的和稀泥做法,这一种跟小孩子玩闹没什么两样的事情,没必要辩个明白。
而这和谐而又美好的一幕尽数落入到了一位老人眼中,老人看着自家生儿与两位与仙子般的性灵间的互动,眼中不禁露出了忧心忡忡之色。
“长得比天上的仙女都要好看,可是这么小的身子,该怎么生养?”
花中精灵的外貌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可是呢,只不过刚过三尺,不到四尺的身高,实在是老人不得不感到忧虑。
她实在是看不到一点传宗接代的可能性,毕竟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小了,她很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