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少年的眉眼如染了三月桃花的颜『色』,光风霁月,赏心悦目。
天籁般的嗓音亦是温暖柔和,在这寂静的夜里,偏又透着丝缕洞察人心的敏锐犀利。
“容锦有统一六国的野心,而这天下,大雍十四皇子即墨遥华是唯一能征服容锦的人。”一字一句,从容清晰地吐出少年唇瓣,平和中窥见锋芒,“皇上,谨言觉得,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容锦欲统一六国。
温谨言所说的话,天德帝是相信的。
否则也无法解释容锦悄无声息来到大雍的原因,况且,他还有十六万精兵驻扎在边关。
天德帝当了三十年的皇帝,从容锦的眼神中也看到了这个年轻皇子的野心。
他要征服六国,这六国自然也包括大雍。
至于用什么手段征服,根本无需多想,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随便一个借口就能发起两国的战争。
野心,自古以来就存在于各国君王心中,只看他们有没有底气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容锦,显然是这个有底气的人。
野心一旦化为行动,那么天下六国都会被拉入战局,谁也无法避开。
放眼天下……不,其他四国是否有容锦的对手尚未可知,就算有,也跟大雍没什么关系。
让容锦或者其他任何国家的皇子统一六国,对大雍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就是国破之后,亡国奴的待遇差一点或者好一点而已。
想要对抗容锦,大雍皇族必须有个能成为他对手的人。
而放眼整个大雍,有本事跟容锦对抗的人……
天德帝脑子里闪过元王、旭王、恒王、霄王几位成年皇子,下一瞬,就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从心头抹去。
这几个儿子,无一人会是容锦对手。
至于遥华……
“遥华能征服容锦?”天德帝眉眼微敛,语气淡淡,“何以见得?”
“皇上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些许判断。”温谨言漫声道,“今晚宫宴上,容锦对十四皇子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高傲的人唯有对上被认可的对手,才会费尽心机与之一较高下。”
至于容锦对遥华生出的另外一种心思,于江山大业面前,暂且可以不提。
语气微顿,温谨言不疾不徐地道:“如果这还不足说服皇上,那么皇上可以等到对弈结束之后,看看十四皇子是否有资格成为容锦的对手。”
“仅凭一局对弈,又能说明什么?”
“对于指点江山的王者来说,棋盘亦是战场。”温谨言道,“据谨言所知,容锦在北齐是个才华惊人的皇子,他的棋局造诣至少在北齐尚未遇到对手。”
所以,如果遥华能在棋盘上赢了容锦,至少可以说明,他的心思谋略和耐心定力是不弱于容锦的。
天德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少年柔弱无害,被人欺辱之后隐忍委屈的表情似乎还残留在脑海中。
天德帝怎么也无法把那个孩子,跟容锦这个满腔野心抱负的北齐九皇子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可眼下的事实,似乎已不容他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