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意思?”
刘板用眼睛瞥了一下炕上的刘玉成问道。
“还有,我今年会给所有社员按人头提供省里最高产的粮种,并有专门的农业技术人员到生产队指导。”
江明浩没回答刘板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公社粮食所会对尖山咀社员开放粮食按比例兑换副食或粮票、副食票等政策。”
随着江明浩说出的内容越多,刘家众人的眼神越复杂。
躺在炕上的刘玉心中冷笑。
“明年,我会从尖山咀生产队抽调一批社员加入农改合作社,参与农改,不需要上工,但除了正常的工分之外,还能有每天三到五元的补助。”
江明浩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和波澜。
但是听的人都心跳的飞快。
要是江明浩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尖山咀生产队岂不是要飞了?
孩子能在生产队上学,而且还不要钱,有高产的粮种,多余的粮还能换副食,最重要的是可以不上工还能拿工分,一天还有三到五块钱补助,这个待遇比公社干部都好了啊!
“你说这老些,到底是要干啥?你说明白点!”
刘板和刘锐最激动。
一个是家里孩子多,上学这事诱惑太大,另外一个是不爱上工还想挣钱潇洒,所以江明浩说的这些对他们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你们想享受这一切,前提条件就是,刘玉成要离开尖山咀生产队,人离开,户口也要迁走。”
江明浩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像是一把鼓槌,重重的敲在了刘家众人的心上。
刘板的媳妇伸手拽了刘板的袖子一把,用眼神示意刘板。
刘锋的媳妇犹豫的看着自家男人,虽然没做什么,但是眼神里的渴望却掩饰不住。
刘锐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
正好对上大哥刘板的视线。
“你红口白牙的一说,俺们咋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陈队长,江明浩说的这些是真的?”
刘锐年纪小,又愣,他大哥不出面说的话,他倒是没犹豫。
陈富贵没想到这球最后能踢到自己这来。
这.......这.......
陈富贵为难的看向江明浩。
这话他咋说啊?
说了就证明他也想赶走刘玉成。
可是江明浩的眼神压根就没看他,只是紧绷着的下颌线能让人感觉到江明浩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是......是有这么回事.......但.......”
陈富贵但后面的话还没说,之前没看他的江明浩忽然朝着他轻飘飘的看过来,陈富贵立刻闭嘴了。
算了!
刘玉成自求多福吧!
谁让他不开眼非得惹不该惹的人。
“俺娃真能上学?不要钱?”
刘板的媳妇压抑着语气里的兴奋问道。
江明浩嗯了一声。
刘板的媳妇立刻伸手在刘板的腰眼上拧了一把。
“姓江的,俺凭啥信你说的啊?万一回头俺爹被你赶走了,你又反悔不让俺去那个啥合作社的,咋整?”
刘锐一定笃定了,只要有这个名额,他家肯定是他去。
“我说话向来算话,信不信随你们,我给你们半天的考虑时间,天黑之前,你们给我结果,过期不候!”
说完,江明浩扭头就走。
“小江,小江.......唉,这事整的.......老嫂子,俺先走了啊!走了!”
陈富贵哪好意思再留,忙不迭的追着江明浩出去了。
耿桂兰脑袋嗡嗡响。
刚才江明浩说的那些话她都听着了,可是脑袋却好像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靠着墙,头疼的要命。
“爹,你别装了!”
刘锐上前,一把掀开了刘玉成身上的被。
刘玉成腾的一下坐起来。
“混账玩应,你说,你刚才问那话啥意思?你还真想拿你爹换那个狗屁工?”
刘玉成瞪大眼珠子质问刘锐。
与此同时,眼睛在其他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身上扫了一遍。
“爹,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啊,啥叫拿你换工啊?你以前不总说要给俺在公社找个正经工作嘛,这都二年了,鸡吧毛都没有,现在机会来了,你又说话不算话了?”
刘锐撇撇嘴,语带不满的说道。
“你.......老大,你啥意思?”
老儿子本来就混不吝,说出这种话,刘玉成倒也不至于真的气成啥样,但老大不一样,老大最像他,干啥事心里有数,他都已经说过了,过两年就把这个家交给老大。
所以,刘板的意见最重要。
“爹......”
刘板还没说话,腰眼子又被媳妇拧了一把。
“爹,这在哪个生产队都一样,离了尖山咀,你不还是俺们爹嘛,你先搬走,等以后风声过了,俺们再把你接回来,中不?”
刘板轻轻嗓子说道。
刘玉成听罢,眼前一黑,差点撅倒在炕上。
“老......老二.......你也这个意思?”
老二平时沉默寡言,不太得刘玉成看重,但刘玉成知道刘锋比老大和老三更孝顺,所以,此时,老二成了他最后的希冀。
“爹,按理说这话不应该俺说,可咱家情况摆在这,甜甜小咱就不说了,宝乐可九岁了,正是上学的时候,以前咱们没这条件就不说了,可现在有这个条件了,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宝乐因为你没学上?当一辈子文盲?”
刘锋还没说话,就被媳妇一把拽到了后面。
“水芹,你少说两句,那毕竟是俺爹!”
“屁,刘锋,俺王水芹嫁进你家多少年了,你爹最看不上谁你心里没数吗?这个家爹准备给大哥,跟你一毛钱关系没有,平时有啥好东西爹都偷摸着给老三,你天天起早贪黑下地,谁心疼你了?
干的比牛多,吃的还不如家里的猪,你想窝囊一辈子俺不管,但俺不能让宝乐也跟你似的,一辈子被人家当牛做马!”
刘锋被媳妇的话戳到了痛处,耷拉着脑袋,也不吱声了。
“大哥,老三,你们表个态吧!咱爹这事到底咋整?”
老二媳妇掐着腰,看向大伯哥和小叔子。
“爹,你就是不为了俺们,也得为了几个娃着想,你就受点委屈,搬走吧!”
“就是啊爹,你都这个岁数了,再活还能活几天?俺才十九,日子长着呢,有了正经营生,俺也好找媳妇,你总不能为了自己舒服,就让俺打一辈子光棍吧?”
刘锐紧跟着刘板说道。
刘玉成脑袋一阵眩晕,用手撑着炕,终究也没抵住,砰的一头栽倒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