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职工们陆陆续续下班。
“小子,加油啊,我可等着明天早上的结果呢!厂长,主任,你们辛苦了啊!我先下班了!”
临下班前,冯军特意到研制车间绕了一圈。
“冯军,你这态度有点太嚣张了!”
韩平忍不住出言呵斥。
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子是这样的人。
“韩主任,有句话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如果不是李厂长非要关闭研制车间把我下放到车间去当工人,也就没有今天,所以,不是我冯军太嚣张,而是李厂长欺人太甚。”
冯军的心里已经对打赌的结果十分笃定,所以,他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有想过要留退路。
李国兴看了冯军一眼,破天荒的没吱声。
但落在冯军眼里, 就是李国兴心里没底,在躲避他的锋芒。
“冯军,有句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事情做绝了,万一明天你真输了,可没人同情你!”
韩平日常也算是个老好人,至少面上没跟哪个职工撕破过脸,实在是冯军的态度让韩平实在看不下去了。
“输了就是输了,认赌服输呗,不过 ,输的人可未必是我,要同情,韩主任还是同情同情咱们的李厂长吧,明天一早,华光制药厂的厂长可就不姓李了!”
说完,冯军得意的笑着大步离开。
气的韩平浑身直哆嗦。
“太嚣张了!这小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老韩,我都不生气了,你也别跟着生气了,咱们这岁数都大了,跟他们年轻人可比不了,我也想开了,万一小江真要是提取不出吡喹酮,我就不干这个厂长了,正好回家歇歇,忙叨了半辈子了。”
“厂长,我就不明白了,这冯军以前虽然是个刺头,但说话办事都说得过去,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这个德行啊!”
“冯军啥来头你不知道吧?”
听到李国兴的话,韩平皱了皱眉头。
冯军的档案没有交到他手里,而是直接留在卫生局了,所以,冯军是什么来头,他还真的不知道。
“卫生局要有人事变动,冯军应该是事先就知道了什么风声,不管咋说,你啊,就安安稳稳的当好你的主任,别的事都别操心了!”
李国兴没有明着说冯军的来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韩平心里有点不舒坦。
如果真是和卫生局的挂钩,这个事还真是不好办。
晚上六点,牛本红再次来送饭。
菜虽然不如中午的丰盛,但也绝对不是一般时候能吃到的。
吃饭的时候,牛本红眼珠子还是不断的往江明浩的脸上瞄。
“婶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没,没有,小江啊,那个......婶子想问问你,你搞对象没?”
李国兴正在啃鸡骨头,听到这话,差点没咔嗓子。
“咳咳咳.......你.......咳咳咳.......”
“你干啥啊?我就问问小江搞没搞对象,随便唠嗑的,你至于嘛!”
牛本红白了李国兴一眼。
她下午回去后,脑袋里一直合计这个事,越合计越觉得小江不错,即使大梅的条件配不上,那二青也行啊,二青才19,长的也比大梅好看,还在纺织厂上班,这条件不算低了。
“婶子,我在插队的生产队结婚了,孩子都已经快三岁了!”
啊?
牛本红的失望顿时爬满脸。
真是太可惜了!
看着这么年轻,着急结啥婚啊,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真是.......
李国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自己家这虎娘们缠着人家小江不放。
韩平也很惊讶,虽说心里头多少也有点惋惜,但想到牛本红的闺女也一样嫁不了小江,心理又平衡了!
没能把江明浩拐回家当女婿,让牛本红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之后的态度难免有些讪讪的。
李国兴不断的给牛本红使眼色,江明浩倒不是很在意。
人家就是打听了一下,又没干什么,他完全没必要往心里去。
“小江啊,你别往心里去,你嫂子这人没啥坏心眼子,就是有啥事都挂脸上,直来直去的。”
等到牛本红离开之后,李国兴跟江明浩解释。
“李厂长言重了,婶子忙前忙后的做饭送饭,我感谢还来不及。”
听到江明浩这样说,李国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江明浩的看法无形之中又上了一个台阶。
“小江啊,你不要太有压力,提取不出来就提取不出来,没啥大不了的。”
虽然江明浩说了晚上九点就差不多,但在李国兴的内心深处,对此并不是很相信。
“没有压力,之前我说是九点,现在看,用不上了。”
江明浩站起来,伸了下胳膊之后,淡淡的说道。
“小江,你的意思是......”
李国兴不敢把自己猜测的话说出来。
“再有一个小时,吡喹酮就提取完成了。”
李国兴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六点半,也就是说,七点半吡喹酮就能提取出来了?
他没记错的话,小江应该是今天凌晨才开始提取的吧?
这是什么速度?
而且,看小江的神态,并不像是打肿脸充胖子,这种自信让李国兴第一次正视了江明浩说的话。
“我进去了, 收下尾。”
看着江明浩走进去。
李国兴和韩平两个年纪加一起超过一百岁的老头,激动的脸都红了。
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啊!
因为兴奋,俩人根本就坐不住,来来回回的绕着门口转悠。
每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时间,每隔几分钟就看一下时间。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明明感觉过去了很久,但是表针也似乎没怎么动弹。
车间里的江明浩则恰恰相反,因为知道结果,所以毫无期待和紧张,他的脑袋里甚至出现了媳妇和闺女的笑脸。
终于,反应瓶中的液体结晶完毕,原本微微泛黄的液体,最终成为了白色微微泛黄的细腻粉末。
江明浩把反应瓶拿起来,朝着门口走。
在外头走来走去跟热锅上蚂蚁似的两人立刻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身体一动不动,眼睛却齐刷刷的盯着江明浩手里的反应瓶。
大气不敢出。
似乎只要一呼吸,反应瓶里的东西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这就是吡喹酮。”
江明浩把反应瓶拿起来,放在两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