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虽然心里都不痛快,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也只能暂时应下。
韩平对着曹中瀚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笑,就转身朝着楼里走去。
家里。
李国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别说钻被窝,身上的外套都没有脱。
他显得有些烦躁,但又有种难以压制的兴奋,他有些抗拒,但同时又很期待,这种种完全对立的情绪让李国兴整个人显得有些古怪。
他支棱着耳朵,时不时的听着外头的动静,也时不时的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穿过漆黑的夜色朝着楼下和远处看。
“老李,你有毛病是不?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客厅里折腾个啥?撒癔症呢?”
牛本红已经脱了,里头依旧穿着大红的衬衣衬裤,因为屋里温度不高,外头套了件暗灰色的坎肩,牛本红撇着嘴,靠在门框上跟李国兴说话。
“你才撒癔症呢!你懂啥?困了你就睡,别管我!”
平时李国兴是不大敢跟牛本红这么说话的,毕竟牛本红的泼辣是远近闻名的,但此时,李国兴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原本的思绪被牛本红打断,心烦之下随口说道。
“诶,好你个李国兴,病好了没几天,长能耐了是吧? 你再说一遍,来,再说一遍试试!”
牛本红说完,就上来要揪李国兴的耳朵。
“哎呀,你别闹腾了,我现在等信儿呢,等下......”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来,李国兴的脸色僵了一下,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牛本红甚至听到了李国兴心跳的声音。
“老李,你咋地了?心脏病又犯了?”
牛本红凶悍归凶悍,但对李国兴也是真关心,听到李国兴心跳的动静这么大,也顾不上计较刚才李国兴的话了。
“没事,我没事,本红啊,你进屋,我看看是谁!”
韩平并没有说话,所以刘国兴不确定外头敲门的人是谁,他下意识的让牛本红进去。
牛本红本来不想,但是看到李国兴严肃的眼神,和盯着门口有些邪乎的样子,牛本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进了屋。
但是却没有躺到床上,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
李国兴深吸了两口气,走到门口。
“谁啊?”
“李厂长,我,韩平!”
听到是韩平,李国兴快速的拧开了门把手,眼睛迅速的朝着韩平身后看,看到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老韩,你自己来的?”
“不是,我让他们在楼下等着呢!我先跟你通个气!”
对于韩平的这个举动,李国兴是非常满意的,不得不说,经过上次,李国兴和韩平之间关系拉近了不少,过去二十年都没磨合出来的默契因为江明浩,一下子建立起来了。
“他们来了六个人,带头的姓曲,我记得好像叫曲文钟,小江的说的白沙市医院的那个曹中瀚院长也跟着来了,都在下头呢,李厂长,你是现在下去,还是......”
韩平并不清楚李国兴的底细,也不知道李国兴和京市来的这些个大人物之间有啥关系,但他在主任的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十年,靠的不是工作能力,而是对人情世故的精通,对人际关系的抽丝剥茧。
并不是李国兴示意他为难曲文钟等人的,但韩平却从种种言语和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李国兴与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于对这些人是带着一些抵触情绪和怨愤的。
所以,面对这些人,韩平一反常态的没有热情主动,甚至于到了楼下还摆了这几位一道,从李国兴的反应上来看,韩平知道,自己这么做没问题。
“我进去换件衣服,你进来坐会。”
韩平摆摆手拒绝了,他对牛本红有种天然的恐惧,有些时候避不开就算了,但他肯定不会主动上赶着见。
李国兴也没坚持,回屋之后,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前年被表彰的时候穿的呢子料的衣服,裤子也换成了平时根本就舍不得穿的条绒,与此同时,还翻出了大闺女结婚的时候穿的皮鞋。
“老李,你这是要干啥去?大晚上的穿成这样?”
看到李国兴疯狂的捯饬自己,比当年和她相对象的时候穿的都精神,牛本红心里头有点慌。
男人突然反常,肯定是有问题。
“本红啊,我憋了二十几年的怨气今天也许就能撒出来了,放心,我尽量早点回来!”
李国兴的语气是牛本红从来没听过的,无关乎温柔,而是一种让牛本红觉得陌生的感觉,不等牛本红反应过来,李国兴已经出去了。
“老韩,我这身看着咋样?”
“挺精神,看着年轻不少。”
韩平实话实说,自此,他更确定了一点,李国兴和楼下的几个人之间恩怨怕是不小,刚才在门口等着的时候,他也回想了一下李国兴刚到厂里时候的一些事,那时候他只知道李国兴是个能耐很大的,本来是要留在京市的,但因为得罪了人,才不得不到海市这个小地方上班的。
如今看来,这个说法并不是杜撰,而是真的。
李国兴家在五楼,两人哪怕走的不快,一分多钟后,两人还是走出了楼道。
顿时,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朝着李国兴看过来,即使夜色很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曹中瀚和曲文钟还是瞬间就看清楚了李国兴。
一别二十几年,当年英挺帅气的年轻人如今和他们一样,都成了半个老头子。
相比于他们,李国兴更显老,两鬓的头发花白的厉害,即使在混沌的夜色中也能看得见。
“李国兴,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许正山看到李国兴,就立刻开口讽刺道。
虽然不是冬天,但是大晚上的站在楼口,风嗷嗷的吹过来,一站就是十几分钟,要不是曹中瀚一个劲的安抚,许正山都想上楼挨家挨户的敲门了。
“老许!”
曲文钟心里也不满,但他知道,今天他们算是有求李国兴,而且从今天的情况看,李国兴对当年的事必然还是耿耿于怀的,许正山要是把对方惹毛了,他们这趟的事基本就算是黄了。
“国兴,一转眼二十几年没见了啊!”
曲文钟伸出手,想要跟李国兴握手,李国兴却侧身,躲过了曲文钟伸出来的手。
曲文钟的手僵在身侧,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