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要恭喜于姐了!那于姐是打算回白沙还是留在深市?”
“可能会留在深市吧!”
白海刚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和惆怅。
当初白海刚坚持留在白沙,明面上是为了督促大棚蔬菜的发展,其实未尝不是想离于春晓更近一点,结果,造化弄人。
对此江明浩无感,于春晓当初对白海刚真的是好的掏心掏肺,一个二十岁就跟着白海刚的小姑娘,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爱情,却一直没名没分,看不到未来,甚至于于春晓为了搭救白海刚出了那样的事,白海刚依旧不为所动,换了谁,都会寒心的吧!
人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伤害的,因为一旦冷了,就不会再回暖。
白海刚以为江明浩会再说些什么,却没想到江明浩只是嗯了一声就转头离开了。
小院变得极为的冷清。
白海刚咳了两声,走出门口,坐在了门槛上。
院子是租的,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绿色,但他没心情打理,再加上回深市修养,此时院子里那本就少得可怜的绿色也几乎消散无形,只有角落里几棵野草随风抖动,顽强的很。
白海刚想起来于春晓,那是个充满天真和热情的姑娘,倔强又勇敢,他第一次见到于春晓的时候,于春晓正在被几个小混混骚扰,于春晓虽然很瘦弱,但身上像是有一股用不完的力气,她操着一口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深市话,对着那几个小混混破口大骂。
白海刚那时候已经四十岁,也许是于春晓青春靓丽的外形打动了他的心,又也许是于春晓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好像火焰一样的劲头吸引了他,然后他出手救下了于春晓。
从那以后,于春晓就成了他的小尾巴,每天围着她叽叽喳喳。
他是干走私的,虽然赚钱,但见不得光,而且很危险,可于春晓却一点不在意,有时候会自告奋勇的替他跟买家碰头,每次都把事情办的很偏亮。
他舍得给于春晓花钱,他愿意把于春晓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是一只美丽的孔雀,但除此之外,他不想再给于春晓其他的,哪怕那丫头一次一次的暗示他,或撒娇或闹脾气,他都一笑而过。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让于春晓找个男人嫁了,毕竟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于春晓的爹了,可是于春晓不肯,说她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还白钢的身边,他嘴上说着于春晓这是胡闹,心里却多少也是有欢喜的。
可是,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他是算计了于春晓不错,但他的算计并不能对于春晓造成伤害,事实证明他的算计是成功的,即使脱手了黑仓也并没有吃亏,不仅斩断了麻烦还洗白了身份,本来是好事的,于春晓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他呢?
晴朗的天气,忽然起了一阵风。
风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来回的游走,吹动了门框上不知道哪年贴的早已经褪了色的对联,呼啦啦的响。
白海刚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能不能适应这北方的风和雨。
回到家,还没等江明浩坐稳,周文娣就来了。
今天的周文娣没有戴帽子,尽管头发依旧垂落着,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周文娣的心已经慢慢的开始朝人打开。
“周老师......”
不等江明浩说完话,周文娣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周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这样可不行啊!”
从屋里走出来的苏美秀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想要把周文娣扶起来,但她的肚子的很,想弯腰都很困难。
“美秀,我刚从公社回来,马书记亲自到场,让我和杨文虎办了离婚手续,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我这一辈子还有脱离他们家的这一天,我要感谢江知青,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也没有什么高低尊卑,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表达出我心里的感受!美秀,你不用扶我!”
周文娣虽然眼角泛红,但是眼底却闪烁着光亮。
苏美秀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周文娣的长相,她忽然发现,周文娣长的真的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眉毛淡淡的如同弯月,一看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命运怎么会这么悲惨啊?
“江知青,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我知道江知青并不需要,但我还是要报恩,之前我听人说过,江知青要带着社员们种植中草药,其实我跟着大师傅不仅仅学了正骨,还学了其他的,大师傅手里有很多药效非常的方子,我把这些方子都整理出来了,希望能有用。”
江明浩微微诧异,这真的是意料之外啊!
“行了,周老师,你这谢也谢了,快起来吧,地上凉,回头膝盖进了湿气腿就该疼了!”
苏美秀不懂什么药方不药方,她只觉得周文娣命运凄惨,本人又是个知恩图报的,本身就觉得很亲近,所以看到周文娣把药方给了江明浩,就再次开口让周文娣站起来。
这次,周文娣没再拒绝。
江明浩顺手翻开了药方,看到第一个药方江明浩的心就噗通一下。
麝香正骨膏。
这是仅次于云南白药和红药的外用跌打损伤类药物,也是保密配方,虽然保密程度在外看来并没有云南白药那么夸张,但也不是谁都配的出来的,而且中药不同于西药,但凡有一味药的分量不对,药效都会大打折扣。
而且大约2004年的时候,这个麝香正骨膏忽然从医药市场里消失了,原因至今成谜,江明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从周文娣的手里看到这个。
接下来的药方绝大部分都是围绕跌打损伤的,但倒数的三个药方却不是,最后一个是逍遥散。
逍遥丸是种常见药,但很少有人知道,逍遥散的功效远在逍遥丸之上,并且两种药物虽然都冠以逍遥二字,差异却非常大,因为逍遥散的用药更为复杂更为精细,所以和麝香正骨膏一样,都是很少在药品市场能够见到的。
“周老师,你口中的大师傅可有名姓?”
手里能有这种药方的人绝对不应该是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我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遇见大师傅的,他说自己是个云游的和尚,恰巧云游到我家那边的一个小庙,我跟着大师傅学了五年,这期间大师傅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叫什么,倒是我听别人叫过他襂悟......”
襂悟......襂悟......
江明浩在口中默念了两遍,脑海中一道白光忽然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