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十月,许大炮的裤子不算薄,但是也禁不住开水烫,在水洒在裤子上的一瞬间,许大炮就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沈桥年。
老沈的脸上还是和以往一样温和的表情,他有点纳闷,刚才那一瞬间,他为什么觉得心里发慌呢?
“大炮,没事吧?”
江明浩将刚才的事情看在眼里,心里对沈桥年对许大炮的态度有了新的猜测。
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不会轻易的把尾巴露出来。
更何况,他是清楚那壶茶水的温度的,所以,立刻站起来,查看许大炮的情况。
“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的,不过这水洒的位置有点太不要脸了,等下我咋出去啊?那洋妞不得以为咱们华国老爷们吃顿饭还能尿裤裆吧?”
许大炮的嘴一如既往的贱,但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沈桥年。
“大炮,你这嘴就是没把门的,休息室的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让苏珊带你过去换一下,都是新的。”
许大炮原本想说不用,但看到沈桥年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出了门之后,许大炮脸上的贱兮兮的表情慢慢的收敛。
他虽然嘴贱犯二,但不傻,今天的老沈和以往的老沈完全不同。
江明浩怀疑的问题,他也怀疑过,但之所以没有深想,是因为他一没钱二没势,他自己都想不出来老沈能图他啥。
难道.......
不能啊,和老沈认识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江明浩在哪呢!
这边,许大炮跟着苏珊去了海鲜酒楼老沈的休息室,包厢里,则是另外一种氛围。
没了许大炮,沈桥年和江明浩脸上的表情都淡了下来。
“沈总这是摆的鸿门宴?”
江明浩的手指蘸了点桌子上的水迹,在桌面上画着圈。
“不不不,我是有求于江兄弟!”
沈桥年嘴上说着有求于江明浩,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求人的意思。
“呵,沈总应该知道,我就是普通的插队知青,没后台没背景更没权没势,沈总手眼通天,黑白通吃,有求于我这话未免让人发笑。”
“你太谦虚了!一个普通的插队知青,可做不到让云省的农业厅厅长另眼相看并委以重任。”
听到沈桥年的话,江明浩眉头微皱。
沈桥年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他不认为这些消息沈桥年是从许大炮的嘴里听到的,以沈桥年的能力,想要获知这些东西并不难,但问题是,他和许大炮重聚也不过月余,沈桥年是不可能未卜先知对自己做调查的。
那么,沈桥年就是在自己介绍了于春晓这个渠道后,才盯上自己的。
可是,沈桥年的本事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远远超过一般人,他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的在自己身上下功夫,甚至不惜一步步的引着许大炮把自己带到深市来。
没错,江明浩现在已经猜到,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深市,并不是因为于春晓,而是因为沈桥年。
“沈总有话不妨直说,你浪费这么大的力气给我设套,让我来深市,没必要兜圈子了。”
沈桥年看着江明浩,眼中闪烁着欣赏。
不枉他花费了不少心思布局,这个年轻人心思通透,脑筋转的也快,和许大炮那种一根筋的比起来,简直是心有七窍。
“白海刚在哪我知道,黑仓那边我也能安排人把盯着的人都清理掉。”
“直接说条件。”
既然知道沈桥年是有目的的,客气客套就都没有意义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是对等的,利益交换而已。
“好,干脆,我让你帮我拉一条线,从国外进口设备,经由港市转入内地,你负责检测和指导安装,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每台设备给你抽三个点的辛苦费。”
沈桥年看着江明浩,眼神是笃定的。
他专门安排人调查过江明浩,从江明浩落生到眼下,他可以说把江明浩的所有背景和人脉关系、生活经历等等都调查了一遍。
特别是江明浩在农大的表现,他了解的非常详细。
不同于许大炮,他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离心机安装的技术难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早就动手大量的引进这些高精尖的国外设备了。
国外那帮子老外都是人精儿,只要涉及安装等等技术问题,就用专利知识产权说话,想要安装设备,就必须要搭配一名安装工程师。
一名安装工程师的费用相当于设备总价的百分之二十,还要涉及办理签证、国内通行证等等一系列手续,因此,沈桥年一直没办法大规模的引进这些设备。
他不是没再国内寻找过类似的人,但网撒下去,石沉大海,直到江明浩的出现。
江明浩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沈桥年的脸上。
沈桥年只觉得自己身上竟然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沈桥年心中震惊。
他出入社会多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能在他的威压下视线不闪躲神色不变的人都寥寥无几,更何况于能让他感觉到压力的。
“沈总怕是话只说了一半吧?”
听到江明浩的话,沈桥年的惊讶简直到了顶点。
明明只是个普通知青,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头脑,这绝对不仅仅是聪明两个字能够概括的。
“沈总不说,那我来说吧,沈总之所以会对大炮如此包容亲近,并不是因为欣赏他的率直坦荡,而是因为大炮心思简单,重感情,你是想要通过打感情牌把大炮控制在手里。”
江明浩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将粘在茶杯边缘的茶叶沫子弹开。
“沈总要做的可不是引进国外设备这么简单,沈总要做国内走私的龙头老大,而想要走这条路,总需要几个走在前面挡枪子的人,许大炮就是沈总找的枪子,当然,我也算是沈总物色到的另外一颗枪子,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像我们这样的枪子,沈总应该准备了好多个了吧?”
江明浩的话从头到尾都说的很慢,但是听在沈桥年的耳朵里,每一句都很恐怖。
因为江明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准确的。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一件事,沈总想听吗?”
江明浩把被弹去茶叶沫子的茶杯端了起来,放在眼前,轻轻的摇晃。
沈桥年透过琥珀色的茶汤,看见江明浩闪耀着寒芒的眼睛,心头倏的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