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员工卡每人一张，沈泽川看了半天，这次的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名字也都是本名，没有任何问题。
整张卡上唯一看起来不和谐的地方，就是职务那一栏是完全空白的。
盯着这处空白看了许久，沈泽川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他眉心微皱，想了半天，总觉得答案就在嘴边，可就是抓不住，索性把卡先收了起来。
地铁行驶速度逐渐变慢，沈泽川一众人面色凝重地来到了屏蔽门口。
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象，沈泽川叹了口气，“大家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多说，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那就模仿。”
说着，几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慎重。
“雾暗化工一场站到了。请各位于10分钟内下车，祝各位旅途愉快。”广播中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
想到刚刚声音还无比阴冷的广播，沈泽川无语地撇了撇嘴。这地铁站管着广播的人还真是随心所欲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广播都能换成这个声音……
正想着，地铁就缓缓停了下来。屏蔽门的提示音响起，“嘀嘀嘀”的声音，恍若催命的咒语一般。
迈出地铁站的那一刹那，沈泽川只觉得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再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灯光有些刺眼，沈泽川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前的光亮。
“诶，你干什么呢？快给我打饭啊！”外面一个彪形大汉抬手敲了敲眼前的玻璃窗，沈泽川睁开了眼睛。
“说你呢！后面都排这么长的队伍了！”男人的声音抬高了些，又敲了敲玻璃窗。
几个盛满了菜的不锈钢大盆就摆在面前，沈泽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工作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下一秒，他抬手拿起了一旁的餐盘，脸上堆起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道：“兄弟多担待，昨晚上没睡好，你吃什么，我给你盛。”
玻璃窗外的彪形大汉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在这破地方谁能睡好啊……”
声音不大，沈泽川差点没听清他说什么。
“给我来点菠菜粉条还有那个红烧肉吧。”那个人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两个菜。
沈泽川眸光微垂，盛了菜就递给了那个彪形大汉，手丝毫没抖，大汉看着盘子里面的红烧肉，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饭工作一直持续到一点半，看着不锈钢大盆里面所剩无几的菜，沈泽川抬起胳膊，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关节。
中午盛饭时，他明显发现了，这些人都与正常人无二，跟视频中播放的一点都不一样。
地铁站把他们放到这里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来体验工厂生活的，那么视频中的画面一定会有个什么诱因才能导致这个情况出现。
食堂确实容易见到更多的人，但沈泽川并没有见到01站的人，这个食堂打饭的窗口就这三个，他不可能看不到。
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个工厂不止有这一处食堂，而01站的人已经被分散各处……
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了。
有的岗位一定不能擅离职守，但是在食堂盛饭的话，忙也就那一阵子……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兜，至少手机和符纸还都在。
跟着一起收拾好东西，食堂的人准备午间休息，等待下午再上班。他看了一眼正从食堂往外面走的众人，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小个子身上。
这个人长得瘦瘦小小的，抬头纹很深，看起来有点像猴子，是和他一个岗位的，就在他刚刚站的那个窗口旁边。
见周围人都三两成群地边聊天边向外面走，他思忖片刻，他快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兄弟，你知道……”
“新来的吧。”男人的声音有些尖细，听起来有些刺耳。
沈泽川揉了揉额角，点头道：“确实。您在这干很久了吗？”
“岂止是久？建厂时我就来了。”
“啊，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哥。”沈泽川见状连忙改口，工厂里面似乎这种称呼格外受用。
那男人摆了摆手，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想不开，进了这个地方，前途就全毁了。”
“我家里穷，对象后来跟人跑了，听说工厂能挣钱，跟着几个兄弟一起来的。”沈泽川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怅然，随后又问道，“大哥您怎么称呼？”
那男人瞥了他一眼，边向外面走边沉声道：“我叫孙伟，你叫我孙哥就行。”
“孙哥。”沈泽川紧跟着就轻轻叫了一声，不卑不亢的，听着让人很舒服。
那个孙哥继续带着沈泽川往外面走去，掀开食堂的帘子出门的那一刹那，沈泽川差点没让翻滚而来的热浪给打回去。
之前在视频里面看到沙漠的时候，沈泽川还想过会不会太热，这一出门，那简直是热得已经像蒸笼了，蒸笼好歹还有水汽，这直接是干蒸。
“孙哥，咱们这个工作是不是还算轻松的啊？”沈泽川一边走一边看着走廊两侧的设备，一个个高大的烟囱、大铁罐、长管道映入眼帘，似乎还有人在这些装备上面工作，隔得有些远，他看不真切。
孙伟点了点头，眼神扫了一眼旁边大圆罐上检修的工人，叹了口气道：“虽然咱们工资不高，但是最起码食堂装了空调，这些室外作业的，才是真的苦嘞。”
沈泽川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孙哥，您知道我要是想找到我的兄弟们，要怎么办吗？”
孙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做人别太讲情义，尤其是在这里，这会害了你。你那些兄弟，不找也罢，找到了未必是好事。”
沈泽川闻言一愣，随即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记住了，做好自己该干的事，少说话，少瞎打听，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可是……”
沈泽川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孙伟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复杂的光，他及时停止了，连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孙哥。”
孙伟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