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坐在廊下听了一整夜的佛经，黑夜变成了清晨。
鸟儿啼叫，院前沾了露水的花更加鲜活艳丽。
某一刻起，屋里的声音停下了。
她站起来回到屋里轻轻敲了三下门：“净莲师傅？”
“……”
“净莲师傅？”
“……”
“净莲师傅，我进来了。”
江白试探性地推开了门扉，走进去，净莲阖着眼歪靠在浴桶边的画面映入眼帘。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了一下净莲的肩膀：“净莲师傅，醒醒……净莲师傅……嗯？晕过去了吗？”
江白打量了一下对方因为泡了一夜的水而显得越发莹白的肌肤，倒有了种对方像是一朵粉白的睡莲既视感。
……
净莲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清爽，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一套湿衣已经被换下，换上了一套天青色的宽袍。
视线移向右边，江白正站在窗前逗弄一只小鸟。
“江施主……”
他张口喊了一声。
“净莲师傅，你醒了。”江白惊喜地走到床边，“你的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净莲摇头，随后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袍：“我的衣服……”
江白：“哦，我让这里的侍从给你换的，放心吧。”
净莲松了口气，面色有些赧然，他还以为给他换衣服的是……
“净莲师傅，你饿了吗，想想到侍女送饭的时间了。”
净莲点头，下床的时候江白扶了他一把。
两人走到院子里，侍女已经将饭菜摆好了，都是些清淡的菜。
“江施主，昨晚……谢谢你。”
净莲执起筷子的时候说，“贫僧总是麻烦你，抱歉。”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江白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表现出不在意：“净莲师傅，你不必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净莲垂眸：“可是贫僧现在的身体状况对你来说只是拖累吧。”他苦笑一声。
江白：“净莲师傅，你不必如此苦恼，早上我去找了红初，他说叶长老今天就能回来。连将丹田恢复的丹药叶长老都能做出来，这种药对她而言肯定不在话下！”
“希望能顺利吧。”净莲叹了口气。
等他们二人吃过午饭，红初就带着叶长老过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蔫巴巴的红霜，对方哪还有先前的活力。
叶长老先是拿出一个小瓷瓶给净莲，笑说：“这次炼丹很成功，里面有三颗丹药，吃完你的身体大概就无碍了。”
江白和净莲脸上都露出笑容。
“多谢叶长老！”两人一同道谢。
叶长老摆摆手，她瞥了一眼红霜，“我此次来除了给你送丹药还为了解决某个小家伙惹来的麻烦。”
红霜闻言撇了下嘴：“叶长老，您怎么也和我娘一样，我这不是也没成功嘛，而且……”她看向净莲手里的瓷瓶，“要不是我找来了您，这小和尚的修为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呢。作为报答，他对我这个恩人也该有所表示吧。”
“红霜！”红初觉得她难以理喻，“你要明白，先是人家帮了我们，才有我们答应找叶长老的回报，你做了那样的事，如何还能索要报酬！”
净莲没有看红霜，只是把瓷瓶放在了石桌上，淡声说：“倘若红霜施主索要的是那样的报答，这丹药贫僧也不要了。”
叶长老捏了捏鼻根：“红霜，适可而止，你还想被你娘罚跪吗？”
“你，你们……你们都欺负我！”红霜红了眼，扭头就跑。
“抱歉了，两位小友。”叶长老无奈地替红霜道歉，“红霜这丫头是族长的第一个孩子，族长好不容易才有了她，红霜一直以来都是族长亲自照顾从不假手于他人，这相伴的时间久了，族长难免就对这丫头疼宠了些，连红初也比不过呢。”
红初听了这话面色平常，想来也是承认的。
“叶长老客气了，您无需道歉。”江白二人连连推辞。
叶长老摇摇头：“罢了，让红霜这丫头碰碰壁也好，省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净莲，你过来，跟我说说你中了那药后是什么感受。”
“……好。”净莲应下后迟疑地看向江白，后者立刻了然，“那个，我不打扰了。”她连连后退。
待看江白和红初都远离了这方小院净莲才放下心来。
别扭又难为情地讲完身体的异常后叶长老也收回了在他体内探查的灵力，她面色严肃：“我先回去配药，你吃完了后再告诉我有没有效果。”
叶长老在炼丹一事上总是严谨的。
净莲：“是。”
叶长老的速度很快，她炼了一炉子的解药后就过来找净莲，净莲吃了解药，当天晚上身体什么异样也没有，本以为这药性已经解了，却没想到之后引来了更强烈的反扑。
那药性经过压制之后竟然比第一晚更强烈，就算净莲吃了叶长老炼的丹药也无济于事。
经过一晚，净莲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体烫的都怕他就这样被烧死了。
江白又去找了叶长老，叶长老又炼了几回丹药，结果发现都是第一次有效果，等净莲再吃第二次的时候，他的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
江白每晚守在他的屋外都能听见几声小猫似的呻吟，经文念得也是断断续续，远没有第一晚的平稳。
叶长老也被这不入流的丹药挑起了好胜心，几乎天天炼丹，炼完了就给净莲吃，可大概是他的体内已经对药有了抵抗性，丹药的效果大打折扣。
眼看净莲肉眼可见的支撑不下去了，叶长老也只能放下自己的那点好胜心对江白说：“我暂时还压制不出真正的解药，这事你们最好还是找炼出这种丹的丹修，不能再拖延了。”
是啊，再拖下去谁也不知道净莲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无法，江白前去找了红初接着又带着他去找了红霜。
毕竟两人是亲姐弟，有些话亲人说的可比她这个外人管用。
“那个男修？”红霜看向江白，“你们问他做什么？叶长老炼的丹不起作用吗？”
她的脸上添了一种挑衅的笑，“我要是不愿说呢？”
“红霜！”红初声音严厉，她却是冷哼一声摆明了不吃这一套。
江白无法，决定拿出那套得罪人的说法，她盯着红霜面色郑重：“红霜姑娘，这件事你做错了。”
红霜的眼里没有任何波动：“哦。”
江白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太自私了，净莲是个和尚他不能近女色，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说不定就能毁了他的修行？你只想着自己，全然不尊重他的感受。万一真的被你得逞，他一时接受不了自杀了呢？这种后果你考虑过吗？”
红霜眨了下眼睛还是没有动作。
江白叹了口气：“还记得之前那个想把你炼成炉鼎的人类男修吗？他为了一己私欲而对你和红初出手，你十分讨厌他。可你现在对净莲师傅做的又和那个男修有何区别？”
红霜听了下意识反驳：“我和那个男修当然不一样，我……”
她蓦然滞住。
她和那个男修的区别在哪里呢？
望着江白的眼睛，她一时不知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
“那个卖我丹药的男修是个跛子，是我无意在一个小摊上碰见的。他是单眼皮，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就这么多，一个摊主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红霜到底还是告诉了江白关于那个男修的信息。
然后隔天，江白就带着净莲离开了狐族领地，红初来送他们。
至于红霜，自从得知净莲不愿意见她后就没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