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墨泫脸上那副招牌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算什么”的表情,夏染讪讪地很不好意思,吱呜地说,“七皇子,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哎,现在先救命要紧,你有气,以后再骂我好不好?”
夏染一边说一边撕开了墨泫的衣服,暗自庆幸好在她自制的木枪火药不足,现在的情况虽然可怕,倒也不是致命的伤。
叮叮叮,三只药瓶掉在地上,夏染也无心关注,只是找来几块干木头,升起一小堆火,从头上除下两只发簪,刹时,万缕青丝倾泻,让她白皙的脸庞笼罩上妩媚的妖娆。
夏染将发簪放在火上炙烤,发簪是导热的,烤过之后颇为烫手,但夏染咬牙隐忍,连哼都没哼一声。
墨泫原本是断不想让夏染招呼自己伤口的,但如果出手反抗就会前功尽弃,他多少有那么点不甘心,看到她烧烤发簪,把小手烫得又红又肿,墨泫在腹中翻了个白眼,就让她得瑟一回,没下次了!
他将所有的内力运到伤口处,形成严密的保护层,夏染就算手抖,子弹也无法突破他内力的防线,让夏染觉得是她把暗器取出来的也就是了。
墨泫做好准备,万事俱备,就等夏染下手,没想到,胸口一麻,夏染没有来取子弹,却点中了他的穴道……
夏染在现代原本不会点穴,但穿越之后,她被点过很多次穴,虽然没人教她,她却自悟出一些门道,夏染没有内功,力气却是大大的有。她点墨泫的穴,正是墨泫前一晚对她用强时点的那处穴道,是全身最大的要穴,被点中之后不仅四肢麻痹无法动弹,就连嘴唇也是木的,想说话,门都没有。
搁在平时,十个夏染也别想近墨泫的身,更别提点穴了,可刚才墨泫所有的注意力和所有的内力都用于保护伤口上,鬼知道她会忽然下手点他的穴啊。
夏染试探着用手戳了一下墨泫的肩膀,见他应手而倒,知道点穴有起作用,心下甚慰,看到墨泫愤怒的眼神,她抱歉地笑笑,解释说道:“你这子弹位置很微妙,万一抖一抖碰到心脏就死定了,这里没有麻药,我怕你吃痛会乱动,只能封住你的穴道,忍着点啊,我尽量让你少痛一点。”
忍你个妹!
墨泫有苦说不出,他拼命运功想把被封的穴道冲开,可是夏染第一次点穴,生怕不灵光,使出了吃奶的劲,穴道封得极死,墨泫突了两次没成功,见夏染拿着发簪越靠越近,一着急,岔气了……
下辈子他再也不装怂,他发誓!
对危险有天生感知的夏染,此刻所有注意力都在墨泫胸口的子弹处,对某人身上的杀气丝毫没有察觉。
墨泫生气地闭上眼睛,就夏染那两只破簪子,用来夹东西都嫌容易掉,何况是伸进伤口去夹那么颗圆滑的子弹,他这次真的要被这小妮子害死了。
胸口一阵疼痛,就在墨泫腹诽万千之际,夏染已经用发簪取出了他体内的子弹,出手既稳又准,碰到心脏,也没碰到血管!
“七皇子,你身上这三瓶药,有止血的吗?”夏染一边用手按住墨泫的伤口,一边向他询问,问过之后才想起墨泫被她点了穴,赶紧替他解开。
墨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撞到这样的狗屎运,夏染把暗器从他身体里取出来了,还没有其他损伤,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小丫头,她还有多少能耐是他不知道的?
“七皇子?哪一瓶药啊?”夏染郁闷地又问了一遍,难道墨泫疼傻了?
墨泫这才回应:“蓝色那瓶。”
夏染立刻拿过药,厚厚地涂了一层在墨泫的伤口上,直接用掉大半瓶,私心想着用得越多好得越快。某人心肝脾肺肾都在疼,他的宝贝药啊,比金子还贵重啊,有钱都没处买啊,哪里需要涂那么多!
夏染扯下衬裙,细心替墨泫包扎好,在他胸口打了个蝴蝶结,这才算大功告成,她抹了抹额角的汗,扶着墨泫的胳膊问道:“七皇子,你能站得起来吗?”
墨泫顺着她的劲从地上站了起来,夏染大喜:“还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某人已经面色阴郁地扭头离开,夏染不敢委屈,更不敢发飙,老老实实低下了头,换作她也会生气,墨泫没有骂她已经是客气的了。
闯了祸的夏染正准备回坤宁宫好好面壁一番,却不想在宫门口遇到了一袭便装的墨风,墨风今日穿的只是普通素色长衫,不卑不亢,气质儒雅依旧,完美地演绎着花季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可惜夏染此刻已经知道,骑白马的未必都是王子。
眼见墨风杵在半道,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在等她,想装作没看见是不可能的,夏染盈盈一笑走上前去半开玩笑地打招呼:“允王爷,您今儿到坤宁宫来,皇后娘娘知道吗?贵妃娘娘知道吗?我听说这两位贵主儿最近可有些不和睦,小心娘娘放狗咬你哦。”
墨风半点也不生气,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语气也没有丝毫不悦:“夏姑娘,你好像对本王很有敌意。”
夏染回以天真浪漫的笑靥:“敌意哪敢呀,贵妃娘娘的厉害小女可是领教过的,害怕倒是有些,娘娘要为难小女,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墨风明知夏染说的是讽刺,却依旧没有火气,好脾气地说:“母妃在宫里呆习惯了,刻板一些是有的,却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本王今日便是过来向姑娘道歉的,母妃自知冤枉了夏姑娘,已以永寿宫略备薄宴,不知夏姑娘肯不肯赏脸?”
夏染眼波流转,淘气地眨眨眼:“允王爷该不会是想把小女灌醉,然后做些什么吧?”
她半开玩笑的语气,加上脸上萌到极致的单纯,即使说了让墨风不高兴的话,也让他发不出脾气来。墨风果然笑得更欢畅了,泰然自若地说:“宫里规定白天不能饮酒,母妃虽是贵妃却也不能违逆,酒是没有了,好茶倒是有不少。本王不喜饮酒,酒能乱性,茶却让人愈喝愈清醒,想在宫里活得长久,还是清醒点好,张扬和天真,都讨不到持续的好处。”
夏染扬扬眉毛,这是在警告她吗?她小手一摊:“既然贵妃娘娘都备下茶水了,夏染怎么敢不去,打扰王爷了。”
墨风对夏染的识相很是满意,当下在前面带路,将她引到了永寿宫,菜色果然是备下的,只是不见佟佳的影子。
小宫女进去半晌,灰溜溜地出来,为难地说:“王爷,贵妃娘娘张罗好菜色之后,忽然气喘的毛病又犯了,刚刚宣过太医说要卧床休息,请王爷自己招待一下夏姑娘……”
墨风立刻起身,对夏染说:“你且坐着,我去看看母妃。”
夏染笑着点点头,今日的“宴请”佟佳肯定不会同意,更不会露面,墨风一个人演独角戏也怪可怜的。
果不其然,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墨风从屋里出来,对夏染说:“母妃服过药已然睡下,你只能下次再见她老人家,不过既然来了,用过午膳再走吧。”
夏染嗯了一声,只要饭菜没毒,她不会推走送上门的美味,当下尝了几筷子,果然是美味,而且没有毒。
墨风见夏染吃得畅快,心中窃喜,不动声色地说:“夏姑娘进宫多日,夏丞相和夏夫人来过几次?”
夏染停下筷子,小嘴一扁,幽怨地看着墨风:“你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明知道他们没来过。”
墨风的表情瞬间温柔下来,让夏染觉得自己“苦情女”的角色演得相当到位。墨风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说夏丞相最近一直病着,虽然……他病得确实久了点,但你别怨他,他是皇后和太子的人,现在大哥不想娶你,父皇的态度又模棱两可让人看不分明,夏丞相谨慎一点是对的,他怕得罪太子,又怕得罪父皇,难做啊。”
夏染低头,用筷子一下下拨弄着碗里的醋鱼,淡淡地说:“骨肉亲情,比不上他的小心谨慎,亲生女儿失踪三个月,当爹娘的可以不闻不问,若非亲生经历,我还真不相信。”
墨风叹了口气:“人在朝堂,身不由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明是他挑拨,却变成劝架的那个,夏染一边在心里佩服墨风的离间计,一边很配合地说:“其实我也无所谓了,嫁不嫁太子,我真的不在乎,若不是皇上要我留下,我早就走了。他答应过,会让我穿金戴银,逍遥一辈子,保证我过得比公主还舒服,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
墨风纵使淡定,这下也有点沉不住气,立刻问道:“谁?”
夏染爽朗一笑:“他是江湖中人,王爷应该不认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啦,我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只知道别人都叫他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