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舒心地笑了,靠在墨泫手边不再说什么,江海海的事,她会找薛毅问个明白,既然墨泫选择沉默,她决定厚着脸皮先受了他的好,虽然心中的某个角落惴惴不安,但有墨泫在身边,她便觉得天塌不下来,天大的事,都有办法解决……
夏染的心事暂时搁下,这一觉睡得极沉,等他醒来的时候,墨泫坐在床边,脸色略有些苍白,眸中却装满笑意:“你再不醒,我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什么?”夏染一脸迷茫地眨着眼。
“你睡了四天,四天!”墨泫加重语气,“龙景天每天问我一遍你的毒是不是没解干净,还说我连中毒跟睡着都分不清楚。”
“龙景天和安小鱼还好吧?”夏染脸上微红,不好意思地想坐起来,不料身子一软,又跌回床上,被墨泫一把抄进怀里。
“他们俩总归比你强点!”墨泫细心地将夏染放回床上,“你饿得太久,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拿粥。”
都灵山庄的杀手听说睿王妃睡了四天终于转醒,排着队过来参观,就连苹果那双狗眼里也带着笑,小主人你真能睡。
夏染将枕头往门口一丢:“谁敢再伸脖子,杀无赦。”
包括苹果在内,一干人狗,鸟兽散。
“墨泫,你干嘛不叫醒我。”夏染噘着嘴老大不乐意,竟然害她闹这样的笑话,好不容易才在王府里竖起的无敌小超人形象,瞬间被打回小白兔。
墨泫宠溺地拍拍她的头:“你需要休息,多睡几天有什么打紧。”
夏染小脸一绷:“你进宫去过了吗?”
墨泫清清嗓子:“你没醒我怎么去?万一毒圣杀到王府来怎么办!”
夏染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不想进宫才故意拖着不叫我的,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才让我睡到现在!”
墨泫笑骂:“没良心的白眼狼!”
夏染在墨泫的监视下吃过三顿饭,将虚耗的体能补上,顿时觉得神采奕奕,往房梁上一跳,倍儿精神,看来她以前真是太累了。
龙景天不大放心地看着墨泫:“你确定毒功练四天就可以吗?不会再出现那种内息停滞的情况?”
墨泫幽幽地说:“暂时没事,后面怎么办,容我再想想。”
龙景天不甘心地还想说话,墨泫看着他笑问:“你和安小鱼的事,怎么说?”
“我和安小鱼什么事!”龙景天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地跳起来。
墨泫不怀好意地扯出坏笑:“我可是听到有人在中毒之后,不停地叫人家安小鱼的名字……”
“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墨泫一笑转身,去看夏染了,安小鱼自打龙景天解毒之后,就彻底变鹌鹑,说眼睛看不清楚,每日乖乖呆在宋婧身边养腿伤,墨泫认识她这么久,数这四天最老实。
夏染心里记挂着要进宫,第二天起得特别早,拉着墨泫一起进宫去。
掐算时间早朝已经结束,墨清扬应该回到养心殿了,夏染和墨泫一起出现在养心殿门口,被项令麻利地拦了下来。
自从与墨泫翻脸之后,墨清扬便把项令调到了养心殿,神兵营重要,他的命也很重要。
“皇上身子不适,没法见七皇子。”项令的语气还算客气,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项大人不知道七皇子医术如神吗?”夏染不动声色地看着项令,“我们就因为知道皇上病了,才特意进宫来的。”
项令没有说什么,但那意思明摆着,皇上再病,也不用你们操心!
“我和你说过,来了也不会有人领情。”墨泫拉起夏染的手,“还是回去吧。”
夏染却麻利地挣开,纤腰一扭,跃进宫墙。
项令大怒,一拳朝夏染背后打去,被墨泫利落地拦了下来,项令怒道:“睿王,你们这是非要谋逆不可吗!”
墨泫冷冷地说:“如果我要谋逆,不会带夏染一起来!若不是答应了夏染,我今天是绝不会进宫的。”
语毕,他双足一蹬,跃上墙头,项令眉头紧锁,他虽然在养心殿加派了人手,但真要对付墨泫,还是很不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墨清扬对墨泫的处理态度是对的,这样脱缰的野马,管束得狠了,会适得其反,但,直接把墨泫放进养心殿……项令还真没有墨清扬的定力。
夏染刚踩到实地,立刻被一群羽林军团团围住,青松听到响动,警觉地跑出来,看到夏染,立刻头疼欲裂,苦着脸说:“睿王妃,你怎么又来了?”
夏染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大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睿王和睿王妃一起进来吧。”墨清扬在李福林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在大殿里冲他们招了招手,脸色发青,确实是病得不轻……
夏染拉住刚刚在她身边落足的墨泫,一拽,墨泫这才抿抿唇,和她一起跟上墨清扬的脚步。
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夏染撇着嘴,要是没有我这个好儿媳妇,你们爷俩可怎么办!哼,墨清扬你看不上我真是没眼光!
腹诽归腹诽,转向墨清扬的时候,夏染已经换上了甜笑:“父皇,墨泫听说你病了特意进宫来,让他给父皇把个脉吧?”
墨清扬嗯了一声,伸出手,项令的心都纠结起来了,如果墨泫这时候下杀手……
墨泫的手指定格在墨清扬手腕上,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但夏染却眼尖地看到他另一只手在袖子里握起了拳!
她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墨泫起身,从怀里掏出银针,出手如风,李福林还没来得及阻止,三只针已经扎在墨清扬手腕上,墨清扬呼吸一滞,哇地吐出一口血。
“大,大胆!”李福林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相信墨泫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下毒手。
“李公公不必担心,皇上无碍!”项令沉脸看着墨清扬吐出来的那滩血,黑血!
青松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一直在纠结之前按照傅人杰交待的遗言保夏染平安,这个做法是不是正确,但傅人杰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临终传书说对不起夏染让他一定要保住夏染的命,青松不能违背老主子的意思,现在他不纠结了,那也许是他一生之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墨清扬的脸色很不好,吐出那滩黑血以后越来越糟,四周一片寂静,谁也不敢提那黑血……是中毒之症。
“睿王妃,朕想和你单独谈谈,就在里屋,睿王可以在此稍候。”墨清扬目光灼灼地看着夏染。
墨泫不动声色地拉起夏染的手:“皇上,我们该回去了。”
“睿王妃,朕在跟你说话。”墨清扬现在学聪明了,不搭理墨泫直接找夏染,夏染叫他“父皇”,墨泫叫他“皇上”,墨清扬不是傻子,今日墨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心里有数。
“我去听听皇上说什么,很快就回来。”夏染朝墨泫挤了挤眼睛,“我很好奇皇上要跟我说什么。”
墨泫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夏染冲墨清扬嫣然一笑:“皇上请吧。”
墨清扬连李福林都没有放进门,所以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夏染两个,他向夏染凝视了许久说道:“如果朕改立睿王为太子,却不能让你当太子妃,你可愿意?”
夏染扑哧一笑:“皇上,这个问题上次你好像已经问过墨泫了,他的答案也已经给过,你摆不平自己儿子,却想来摆平我这只狐狸精,是瞅我这小狐狸长得怪好欺负的是吗?”
墨清扬沉默了半晌说道:“朕不喜欢你,从来就不喜欢,现在也一样。不因为你是曾经被休的太子妃,也不因为人家说你克亲人,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是那种会让男人失控的女人,而身为一个君主,这是最致命的祸水!”
夏染抱歉地摊开手:“对不住,我就是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墨奕坐不稳这天下,没了柳玉姚,他迟早被人拉下马,皇上你要换太子,我可以理解,但你换太子就要抢走我的幸福,我这亏是不是吃得大了点?说句不好听的,谁当云国皇帝与我何干?你想拆散我和墨泫,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夏染的话说得不留一丝余地,墨清扬竟然没有生气,他缓缓起身,走到夏染面前,生涩地说:“你知道,朕为何今日忽然提起废太子之事吗?”
夏染耸肩膀,没兴趣知道!
墨清扬说:“因为朕这几日都在服太子伺候的汤药。”
夏染噌地抬起头,墨清扬的意思是,他中毒与太子有关……
“夏染,烟国近日数度拢我边境,烟皇提出和亲政策,把公主沐冰凡嫁给墨泫,以求两国修好。”墨清扬顿了顿声,“想要掌控一个国家,光武功好是不够的,朕想给墨泫多换一点筹码,你懂吗?”
夏染思忖片刻,眸中升起一丝狡黠:“皇上,你现在去跟墨泫提这事,他一定不会同意,不如我给你提个建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