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和墨泫在邺国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夏染的伤势已经大好,墨泫的武功也有了突飞的进步,诚如冷筱所言,无影神功只是种运气的方法,墨泫有逍遥魔功的功底做支撑,再用无影神功的手法一带,立刻上了两个台阶。
墨浩宇与夏染重逢很开心,夏染和墨泫保持默契,没有向墨浩宇透露夏染受伤的事,暗地里墨浩宇还是不搭理墨泫,但见墨泫对夏染各种照顾,夏染明显比从前开心许多,对他的态度也略好了一点,让墨泫很是欣慰。
冷筱很大方地表示太医院里的药材有他们需要的随时去取,要什么补品直接和小全子说就行,这次墨泫不准备再受他的好,吩咐大山出宫采办,日日搜罗了千年人参和黑熊胆来给夏染当饭吃。
夏染表示肉疼,天天这样吃,千金大小姐也要吃穷了,何况现在都灵山庄四分五裂早已今非昔比……
都灵山庄从前在云国经营人头买卖积累了大笔财富,无奈全是云国的银票,被墨风封杀之后,云国只留下赵亦龙一个人隐瞒身份潜伏在墨风身边,那些银票他自然是不能用了,又无法转成他国的货币,现在和废纸没差别,大山等人分散在其他三国,为了自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明目张胆,只能暗地里接些私活维持山庄的日常用度,其实是很拮据的。
所以依夏染的意思,能省的时候要省一点,可对上墨泫那副不差钱的脸,她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半个月后,薛毅带着六月回到邺国,出乎夏染的预料,他竟然把崖青青也带了过来,崖青青对夏染展颜一笑:“神司原本想让我和哥哥一起来保护亚汉和圣姑的,但哥哥一日也离不开他的蛊虫,那些虫儿又不方便带出来,神司就让我来了。”
夏染扬扬眉毛:“你若是想留下就不要再叫我圣姑,否则,叫一次打一次!”
崖青青掩嘴偷笑:“神司说让我什么都要听圣姑的,圣姑不爱这个称呼,那就不叫,我和六月一起叫你染姐姐好了。”
夏染扁扁嘴,雪族人各个木讷,就只有这位崖姑娘还算活络,谢天谢地诺之淳和崖余子没来!
夏染偷偷试探过薛毅他和冷筱是怎么勾搭上的,薛毅剜了她一眼:“什么叫勾搭!皇上是个极聪明的人,我回到邺国才一个月他就知道我不是薛毅了,他对我的操兽技术很感兴趣,对现代的科技更感兴趣,这么一来二去,成了好朋友。”
“那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呃,对你特别的兴趣?”
薛毅不解地看着夏染:“什么意思?他想撮合我和冷齐齐,但我对冷公主不感兴趣,皇上就没有再勉强,你指的是这个?”
夏染讪讪干笑两声,冷筱还给薛毅找女人?那不是断袖了……夏染不敢直接问薛毅他是不是被冷筱看上了,否则薛毅一定打掉她的门牙。
“染姐姐你的意思不会是说皇上喜欢薛大哥吧?”素来呆萌的六月这次比薛毅还精明,女人的直觉让她敏锐地捕捉到夏染话中的尴尬,立刻如临大敌,“可皇上是男的啊!”
咳咳!
薛毅被呛到了,在六月鼻子上用力刮了一记:“不许胡扯!”
夏染听到六月的话满身冷汗,看到薛毅的反应之后先怔了片刻,然后露出八卦的坏笑,这样就算教训?师傅你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染姐姐,染姐姐!”夏染正在腹诽间,悦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满头大汗地对夏染说,“染姐姐,叶妃娘娘被打了,娘娘不让叫太医,姐姐你知道王爷在哪吗?我能不能求他帮个忙?”
夏染倒吸一口凉气:“叶妃娘娘被谁打了?”
悦儿担心自家主子,这会儿没心思跟夏染聊天,夏染也不再多问,立刻让崖青青去把墨泫找来。
叶芹被打得着实不轻,一张原本就憔悴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各种可怜兮兮。
墨泫掏出药,一边替叶芹清理伤口,一边也忍不住好奇问道:“娘娘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悦儿委屈地咬紧嘴唇:“还不是因为那一群刁民!”
“刁民?”夏染扬眉,“娘娘出宫去了?”
悦儿瞥了叶芹一眼,见主子没有不让说的意思,立刻倒豆子般抱怨起来:“可不就是!最近皇城里到处都是劣等的私钱,皇上发了怒,说要彻底杜绝这些私钱,可百姓手上已经有很多私钱了,倘若忽然不给用那真是没法活,虽然顾丞相想了办法,从国库中拿出好钱去换百姓手中的坏钱。可百姓手里还是有很多坏钱,娘娘就想多少尽点力,把皇上以前赐的首饰都拿出来了,只要一吊钱就给换一样首饰,本来挺好的事,谁知道那些刁民不识抬举,竟然来抢娘娘的东西,还要打人!”
夏染无语地看着叶芹:“娘娘的东西全被抢了?”
叶芹叹了口气:“这事你们千万别说出去,传到皇后和贵妃那里,又该说我惹人注意了……”
夏染摇了摇头:“娘娘,你这不是好心,是愚蠢!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闹饥荒的时候,老百姓饿得树皮草根都吃不到,富户人家的小少爷不肯吃包子,下人们哄他说‘公子,你就吃一点吧,穷人们想吃馒头都吃不上呢!’那小少爷十分不解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包呢?’娘娘你和那个小少爷犯了同一个错误!”
悦儿一脸茫然地看着夏染:“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夏染扁着嘴说:“我说你们不懂人的心理!叶娘娘虽然是好心,但在老百姓看来,这就是在炫富,咱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们还穿金戴银的,一吊钱换一件首饰,就你们有钱是吧!这样不能帮皇上拉拢人心,只会惹来民怨!”
悦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像夏染说得也有道理!
叶芹不动声色地看了夏染一眼,这丫头,好犀利的判断!
“叶妃受伤了?”屋外传来冷筱的声音,“悦儿呢?”
悦儿立刻迎出去,又惊又喜地说:“皇上……您这么快就听到消息来看娘娘了……”
冷筱看着叶芹,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全子说你出来了,朕来看看你……”
“娘娘是好心好意想帮那些难民的。”悦儿嫌冷筱不够心疼自家主子,忍不住替叶芹说话,“只是好心用错了方法……”
“既然睿王已经给叶妃上过药,那朕就放心了。”冷筱拍拍叶芹的肩膀,“睿王的医术宫中太医无人能及,经他妙手诊治一定不会留疤,下次一定要小心。”
“嗯。”叶芹低低应着声,怯生生地不敢和冷筱对视。
“朕还有些朝务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冷筱对叶芹淡淡一笑,起身离开,悦儿委屈地咬紧嘴唇,自家主子被打成这样,皇上椅子没坐热就要走,真是……
夏染冲悦儿打了个手势,眨眨眼,不动声色地追出去。
“你脸色好了很多,身子大好了?”冷筱微笑地看着夏染,让她略有些尴尬,嘿嘿干笑两声:“我好多了,王爷说日后皇上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个人情我们一定还。”
冷筱的笑意更浓:“人情不指望你们还,只要都灵山庄别在邺国给朕捣乱,朕已经烧高香了。如果夏染跟朕说话能客气一点,别对朕横加指责,那就更好。”
夏染被噎住了:“皇上你说什么啊……”
冷筱扬扬眉毛,收起笑:“不是吗?你刚才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是准备指责朕对叶妃太无情?”
“咳咳!”夏染见动机已经暴露,索性不再隐瞒,“我还以为皇上没感觉到自己冷淡呢,既然你都知道,干嘛不对叶妃好点,她虽然不如皇后和贵妃漂亮,但我看皇上也不像是外貌协会的。”
冷筱眸中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外貌协会?是你们那个时代的话?朕就当你是夸朕了。”
他顿了顿声,有意无意地朝叶芹的宫殿瞄了一眼:“朕不希望你和叶妃走得太近,如果悦儿和你们关系好,那让她到你宫里伺候吧。”
夏染敏锐地捕捉到冷筱的言外之意,轻轻锁眉,“皇上你什么意思?”
冷筱没有多言,云淡风清地说:“你养好身子就好,叶妃这里,没事别过来。”
“皇上!”墨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查过那些私钱是从哪来的吗?”
冷筱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老对手,难怪人家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你们在打什么哑迷?”夏染拉了拉墨泫的袖子,“你知道那些钱哪来的?”
墨泫冷冷地说:“用私钱扰乱民心,这种卑鄙的手段墨风以前在云国就用过,从内部激起民怨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染已经跑开三米了。
“你去哪?”墨泫想把她拉住,却抓了个空,“身子还没好,又想闹怎样!”
“灭了墨风!”夏染回眸,逆着风揉乱了一头秀发,“给我一个月,我让那些私钱通通回云国去见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