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通道……”我沉默片刻,摇头说:“恐怕,下面的墓室没有离开通道。”
白节气并没有打断我的话,只是眼神透着忌惮。
视线落在两道门中间那段话上,我低声念了出来:”阴阳路,生死隔,从阴葬,从阳生……”
“从阴葬……从阳生……”
先前罗十六说了,我们应该走阴路,而并非阳路,可白节气执意走阳路,下边儿才遇到问题,虽说有玄甲六十四天算的龟甲,但白节气还是龟息。
其实,危险不光是毒,白节气还未曾面对从水银中漂浮起来的那二十多张脸,每一张脸,都代表了一个先天算门人,那些玩意儿,可都是活尸。
这阴和阳,生同死,绝对不能以表象去看,表象看,阴当然是死,阳才是生。
可阴,不正吻合了此地葬法?一层一层墓室,一层一层死人,甚至这些死人都并非是活尸!
而阳,虽说看似有生气,里头却满是活尸!
在水银中的活尸,凶悍暂且不提,毒性就足够让人喝一壶了。
我觉得,此时我分析的十有八九是对的。
阴阳这两说,都是对于先天算的死人而言,要么葬入阴地,要么去阳路成为活尸,虽说留有了那一口气息,但却要受困于永无天日之地!保护着先天算的一部分传承!
思绪落定,我看向了白节气,说道:“葬阴,才是这里的路,我们要救了白观主出来后,强行打破石脸,或是原路返回,或是从这条阴路一直往下走,寻觅生机。”
“至于能否打破石脸,我并没有把握,武力方面,更应该看你们八宅一脉。”
白节气眉心蹙起,没有立即开口。
我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却鬼使神差的想到先前,我在墓道上,恍惚看到白节气满脸鲜血的那一幕。
之后,白节气定定的站在石屋门前,眼看快被巨木砸死,若非我拉他,他肯定出事。
若是被砸破了头,那不就是满脸鲜血吗?!
我十观相术入门之后,是能瞧见一些面相问题的,对于不懂之人来说,就是某种程度的未卜先知?
那先前晃眼看到的一幕,又该怎么解释?
我陷入了沉思,难道,这是契机?如果我先前抓住了那契机,就能迈入管氏阴阳术的下一步?
心跳骤然紊乱许多,一时间,我心中懊悔,先前应该在原地多待一会儿。
可当时情况特殊,如果我们没有立即到石屋前,恐怕有不少人会死在阳宅的坍塌中,甚至我也可能死在那里……
以往管氏阴阳术的领悟,都是我沉思的时候,这一次出现机缘,却在危机重重之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蒋先生的话你们听到了,八宅一脉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白节气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索。
“大长老等人,被欲望驱使,踏上了一条错路,现今生死不知,其余长老若是受创,本身就是对八宅一脉的挫伤,如今观主身陷囹圄,若是不能将他救出来,我八宅一脉,恐怕就此走向衰亡,我们进入此地后,离开的契机,就要全凭我等来开启!”白节气的话音变得极重!
霎时,后方所有的箬冠道士,全部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
白节气深吸一口气,又道:“五名弟子,返回第二层墓室,取来所有坟墓前的墓碑,取碑之前,先行礼叩拜,来日若是还能返回这里,必当奉还。”
后方有五名箬冠道士,匆匆朝着第二层墓室方向走回。
白节气这观察力显然敏锐,第二层墓室中的墓碑全是木质的,的确可以放在水银上,别说箬冠道士,我都能在上边儿走路了。
只是当时同样有石脸堵住了墓道,我们无法回去,白树封过于自信,根本没想过回头。
“四长老,还有那些活尸……”我出声提醒。
“蒋先生,此事无碍,我们会解决。”白节气说。
我不再多言,回头瞥了一眼第二层的方向。
那些石头坟上,全部都探出了手,而这一层的,则是露出了死人脸。
这些变化,是因为阳宅坍塌,风水有变?还是因为九星失运,五黄中的至尊杀气,照射在了阴宅上?
白节气和白树封对待尸体是两个态度,白树封能直接取头,白节气取墓碑都要弟子行礼。
只是现在行礼……可能已经太迟了。
我不由得又想到一点,那羽化青尸,听到我说袁化邵死了后,讲了句,归去的时候到了……
是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存在的意义,才让阳宅坍塌?
可即便是那样,他们也没必要这样做啊,杀了白紫薇等人,在阳宅安息不就好了?
或者,他们觉得阳宅安息不了,自己进阴宅,不也一样吗?
思绪至此,我忽而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或许是那羽化青尸无法团灭白紫薇等人……又或许,他察觉到了阴宅的变化?想要将我们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
心头的寒意,变得更重,充其量我们是闯入者,不但打扰了别人的安息,还要拿走传承……阳宅坍塌,能让活人死,却无法让死人再死一遍,那羽化青尸肯定还在外头。
先前他不杀我,或许是因为我放他下来,让他能对付白紫薇。
可现在我都进了他家祖坟,他怕是会直接要了我的命……
因此,返回是不可能返回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从左边儿的阴路找到生机……
终于,白节气派遣的弟子们回来了,每人都背着厚厚一摞墓碑。
白节气和他们先点头,才看向我。
我不再犹疑,往前先踏了一步,才不自然的说:“四长老,我两一起走,还得你带带我。”
白节气眼中略古怪。
其实,先前他就已经古怪过一次了。
“蒋先生,你和那只灰仙,出现问题了么?它的气息的确不如以往。”白节气总算问了出来。
“是出了点儿问题,灰太爷道行,不行了。”我顺水推舟的回答。
灰太爷窜上我肩头,尖着嗓子吱吱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