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下有尸体?”我自言自语。
灰太爷吱吱一声,在我肩头抖了抖腿,又甩了甩尾巴。
我耸了耸肩,嘀咕道:“我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呢,下面两层还有那么多尸体,飘出来了正常,眷阳阴尸没有控制全部,壬家也没机会去处理掉他们。”
稍顿了顿,我又加了句:“以后也没机会了。”
不再看那团阴影,我继续往前走去。
芒刺在背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再见到柳昱咒时,同样还瞧见了柳化道,柳化明,柳化阴等人,以及一众柳家道士。
三苗一脉的三个人被抓起来了,地上还有两具快被扎成刺猬的尸体。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瞟了一眼两具尸身,再看活着的三人。
他们周身湿漉漉的,眼中都带着不甘和惊惶。
其中一个是那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另外两人,是一男一女,四十多岁的年纪,女人的脸白得吓人,眼睛又小得吓人,而她脸上满是麻子,那感觉,就像是白面饼子上多了两枚黄豆大的眼珠儿。
男人脸有些倒三角,眼睛狭长,像是蛇的脑袋。
“三苗一脉……和你们无冤无仇,柳家道士何时变得这么狠辣,屠人满门了吗?”那麻脸女人语气有些颤栗,真像是被吓坏了似的。
他们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倒是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柳家替天行道,你们和壬家同流合污,再死上百次也不足惜。”柳化道冷声呵斥,道:“休要想蒙骗我们,你们没死,只是我们还有话要询问,以及你们自愿放弃抵抗。”
那粉雕玉琢的女孩儿,显得更畏惧了,眼眶都红红的。
麻脸女人身体微颤,低哑道:“我们没有和壬家同流合污,这是个误会,壬家牵连了我们……”
我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问了肩头的灰太爷一句:“太爷,你觉得好笑吗?”
灰太爷吱吱尖叫起来,两只鼠爪捧着肚子,颇有种捧腹鼠笑的感觉。
曾祖和师父都在一旁。
师父平静地说了句:“是吗,那韦皿你们怎么解释?”
“这……”麻脸女人愣住了一下。
师父淡淡又道:“几十年前,死在九河县上游,你们三苗一脉的蛊师,又作何解释?”
“你们不是想壬家将柳家人,当做礼物送给你们吗?”
麻脸女人脸色唰的一下更白了。
“他们……韦皿……还有你说的蛊师,误会……有很多误会……”
师父稍稍靠近了他们一些。
我本来想拦住他,迟疑中又没抬手。
三苗一脉的人从水里头上来,又下水泡了一次,蛊虫被克制,人都废了,才会这么轻易的被柳家道士杀两个,抓住剩下的。
他们无法对师父做出什么。
“九河县那一役,壬家是藏在最后的人,你们韦家是明面上的人,一村人的性命,对我李家的伤害和算计,造成了什么?你们知道么?”
师父抬起手,定魂幡探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碰触其余人,而是将定魂幡点在了那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头顶。
女孩儿显得更畏惧惊怕了。
“不用伪装,我知道你才是三苗一脉这几个人里最凶的一个。”
“若非柳家的人抓了你们没杀,还有用处,我会将你们点了烛台,放置在那段悬河的边缘,祭奠我奶奶的在天之灵。”
师父已经很老了,当这么老的老头,说自己奶奶的时候,实际上,氛围是很压抑的。
尤其是他先一句说的烛台,人点烛么?
我眼皮又跳了跳。
这时,茅杉走上前,直接用三团布塞进那三人口中,又用几条黑布缠住了三人的眼睛。
柳昱咒视线落至我师父身上,道:”李先生,老蒋先生,总归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前往羌族,三苗一脉的人,我们还需审问,最后交由正道长老定夺,再看是否灭他们传承,你们同他们有旧怨,届时一并处理吧。”
“嗯。”师父点点头。
曾祖并没有什么反应。
柳昱咒对曾祖的称呼变了又变,我心知,这多半是我们两个都姓蒋,都叫蒋先生难以区分,也不知道先前他喊我红河兄弟是因为这个缘由,还是因为他真觉得我可以当兄弟了。
“关于眷阳阴尸,蒋红河,你应该没问题吧?”柳化道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不过他没有柳昱咒那么客气。
咳嗽了一声,我说:“这有什么问题?它身上还有符呢,且不说这符是用五帝砚,封葬笔,你们羌族先道的物件所画,更有我这个难得一见的管氏阴阳术传人的血,二长老无需太担心。”
柳化道对我语气不怎么样,我也不介意呛他两口。
此刻柳化道的眉头皱得就像是树皮一样,脸色不是太好看。
“不过,还有两个问题。”
远处,沈髻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一看,沈髻,郭得水一众人回来了。
郭得水那一群人显得很兴奋,快速地跑到近处,看着蓄满水的万峰石寨,眼中都是惊叹,甚至是拍大腿地叫好。
柳化道皱眉更紧,甚至重重吐了口浊气。
我们其余人的目光则落在沈髻身上。
“红河你忘了,还有个旱魃在下边,不知道逃去了哪儿。”
“另外,那个被你留下来的壬家人。”沈髻再次开口。
对于她后边那句话,我脸色没什么变化,因为那件事情我没忘。
只是前一句旱魃,让我眼皮微跳。
虽说旱魃我也没忘,但是这鬼东西钻去哪儿了,是个问题。
还有另一个问题……
水,克制蛊虫,压垮了壬家,可水又是旱魃本身的属性,恐怕它恢复了不少。
应该不至于完全恢复?毕竟柳正道的那手准备,差点儿就将旱魃干掉了。
腐棺湿尸的能力,或许已经彻底剥夺了,只剩下旱魃本身的本事?
“嗯,离开之前,还需肃清旱魃。”开口的是柳化道。
“这里是景区,我们走后,会有太多人来。”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接了句话:“山都塌了,这地方又被水淹了一遍,水也没退,还可能有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