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爷这意思,就是说,翻译也不翻译,拿一张请灵符出来,让它和小郭好好摆谈摆谈。
我嘴角直抽抽。
它说那些话,能翻译吗?
且不说郭得水心理素质怎么样,还有别的天元先生。
下尸血勾动的是欲念,中招之后,虽说清除了,但难免不会有心理障碍,产生心魔。
我直接说出来,必然影响大家的心境。
“你便给郭得水一张请灵符吧,让它们去沟通。”张立琮说道。
灰太爷这才爽快不少,又吱吱几声,意思是老登上道。
张立琮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
我同样唏嘘,灰太爷这些毛病,可能改不掉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能,它还认作是灰家的优良传统也不一定?
我递给郭得水请灵符时,郭得水还有些不自然,吞咽了一口唾沫。
其余天元先生,却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郭得水将请灵符贴上了肩头,瞬间,他就有种贼眉鼠眼的模样。
灰太爷兴奋不已地吱吱吱一大串儿。
“走远点去说。”张立琮呵斥了一声。
郭得水脸色瞬间燥红一片,哗啦一下,直接拔掉了肩头的请灵符。
灰太爷一阵错愕,又冲着郭得水疯狂抖腿,宣泄不满之情。
一时间,郭得水垂头丧气起来,显得很挫败。
“好了灰太爷,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制止了灰太爷。
郭得水投过来感激的眼神。
灰太爷才回到我肩头,最后吱吱了一声,意思是小郭不上道,吃了甜头,还擦擦嘴,当没发生了。
其余天元先生虽然听不懂,但都是学阴阳术之人,多多少少能揣摩几分,一时间,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透着一股灰败。
“蒋先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朱钦恰逢其时的开口,切开话题,他话音未顿,又试探问:“返程吗?”
这一下,白节气和白廉贞相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或多或少有些颓然,以及苍白。
江老欲言又止,他却转身朝着河边走去。
张立琮的眼神瞬的深邃不少,注视着我。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其实,我先前点过朱钦。
相当于变相也点过所有天元先生,以及白节气,白廉贞。
就是,什么是大计?
我的大计,就只是打掉舒家而已。
现在舒家肯定废了大半,金家除了最开始围困我们的那批人留在须弥山外沿,逃出来的没有多少。
我以前怕他们,可现在,真未必怕。
知己知彼了,再加上林乌的实力,他们来林乌等于找死。
仙桃有天元道场,陈家,还有部分柳家道士镇守。
至于内阳罗十六,根本和这件事情无关,如果他们迁怒于内阳,更会引起几方围攻。
失去了神秘性的舒家,真的不足为惧了。
自己的事情办得差不多利索了,回去,的确是利益最大化。
可能直接走吗?
八宅一脉,被我带来西北荒漠,此时还困在须弥山。
天元先生吃了白树封的药,连带着郭得水,都有离魂之症的困扰,即便是服药不多,现在没有显现,之后必然成隐患。
否则八宅一脉不会这么铁了心要开须弥的山陵。
逆命血可开天柱门,这事儿,只有张立琮知道。
我不会傻着去将天柱门打开,搞不好会要了我的命。
可八宅一脉,却不能全军覆没在这里。
白树封总是狂妄的自寻死路,其余的弟子却无辜。
若是他们全部丧命了,那冥冥中的业报,我能不能受得了?
还有一点,即便是其余天元先生,打定了注意,他们就承受这离魂之苦,那郭家呢,就只有郭得水一人……
郭家和蒋家的关系,其实渊源很深。
正当我想到这里时,白节气忽然说了句:“蒋先生,你走吧。本来八宅让你来此地,就是以灭舒家为旗号,结果观……白树封他性格执拗,舒家之倾覆,是你一人所为,我八宅本就没有帮上忙,如今反倒是成了拖后腿。”
“我同廉贞会回去,全力助门人脱困,若是能侥幸取得那解毒的尸肉,炼出解药后,必然送足够数量的解药到天元道场。”
白节气言之凿凿,又扫过一圈天元先生们,抱了抱拳:“诸位中毒,实属我八宅之牵连,白节气若未死在须弥山,必然带回解药。”
那些天元先生,更是面面相觑,眼中透着复杂。
“蒋先生,我就不走了吧。”郭得水唏嘘了一声,又道:“回去,迟早会发病,发病了,不想牵扯下一代人,就只能不要,既然死后也会成凶尸,早几十年,晚几十年,没多大区别。”
“我,还是想搏一搏,若是此事成了,重铸我天元一脉荣光,若是此事败了,我这足以让天元蒙羞的人,死在须弥中,也算是便宜了自己,干净了师门。”
郭得水这番话,或多或少,还是受了灰太爷的影响。
生生帮他回忆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其余几个天元先生,包括朱钦,全都面露坚决之色。
“我们也不走了,命数如此,既来之,则安之,若无成就,回去了也是侮辱了师门,还不如自尽在沙漠中!”其中一个天元先生情绪浓烈地说道。
远处,江老背对着我们,他在饮黄葫芦中的水。
酒早就没了,自然打的是有酒气的水。
虽无言,但他已经表露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一来,也好。”张立琮率先点了点头,说:”人各有志,红河此番已经竭尽全力了……”
“老头子,你等等。”我长长吁了口气,打断张立琮的话。
张立琮的眉心逐渐郁结,深深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动作。
其余人都能瞧见,却并没有表露什么有意见的眼神,或者脸色。
“走不了的,老头子。”
“那么多人的命数,即便是我受得住,以后的业债呢?让絮儿一起分担吗?”
“或许,还会落在子嗣的头上。”我同样摇了摇头。
”舒子徽算定了会有我,其实,是他们家的先生算定了,这一代,必然有一个我这样的人。”
“从这里开始,便要从这里画上句号。”
“我始终不能将麻烦带回去,哪怕是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