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戈的劝诫很有道理,这也是他在社会中闯dang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叶*子】【悠*悠】
胖总所提到的两点疑问,每一个疑问都切切实实地击中了杨一的短板之处
第一没有人手,就无法搭建起这个旅游开公司的框架。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办的,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又怎么能解决接下来面对的诸多问题呢?一个公司草创之时,这种对人才的需求显得尤为重要。
而罗戈所说的摊子铺开太大,就更是点出了思阅和阳一文化现在面临的问题,先不说书城刚刚开张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开年后,紧接着就是稳固顾客抢占市场的重要时段。还有和贝塔斯曼的合作事宜,与萌芽杂志社的合作问题,以及榕树下的战略制定,这都是要一一花费极大的心思去解决的。
除开这些,还有完全是属于杨一的一些琐事,比如抢占岛国的漫画资源,有些热门的动漫,杨一不过是只闻其名,实则并没有看过,这也是函待解决的一个麻烦。
另外还有搜刮国内即将冒头的畅销书,那些最早一批在榕树下为人所知的网络经典,虽然这个平台现为杨一所掌控,但是在这里写作的作者们,却没有和阳一文化又或是思阅签订什么协议。
如果到时候自己的后园里面长出了别人的庄稼,杨一又要和谁去说理去?
另外算上过年后,就要帮大舅规划的进军餐饮业计划;还有正式去拜会季棠郸,跟随大师学习的安排……
这何止是摊子铺得太大?简直就是一盆水泼出去一样,哪里都有,却哪里又都没有。
再回头想想刚才罗戈所说,就连杨一,也不由自主挠挠头苦笑起来。
“罗戈你听我说一下这边的情况。”杨一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简明扼要地给胖子介绍了老家这边的状况,老人们对故土旧宅的依恋,杨海龙那充满了铜臭和野心的想法,以及大文化产业的模糊概念……
“倒不是我想起风就是雨,主要还是因为这个矛盾很尖锐,基本上可以预见,开年以后那个杨海龙就要行动了……”
“呵呵,小一,人家做生意本来就是为了赚钱,是么叫铜臭?你自己打算接下来这个盘子,就是搞慈善事业啊?”现在两人完完全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彼此也相当熟悉,说起话来也少有什么顾忌。
听了罗戈戏谑地反问,杨一倒也不急不躁,只是笑着“哦”了一声解释:“那个杨海龙主要就是为了圈钱,他的开模式,应该是比照白领青旅的模式——占地,装修,宣传运作,然后出租店面和政府分钱,这样一来商业化的氛围就太浓了。更何况,他在开的时候,是要以不少原住民搬迁为代价的,就像我舅爷那种,很多老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方式。”
“嗯,那你呢?”罗戈知道杨一还有后文:“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杨海龙是想要占据溪止风景最好的沿河老街,倒也不会涉及到整个镇子的搬迁,他还没有这个能量。不过即便是这样,等到开完成后,受益的也不会是镇上的乡亲,而是他本人,以及租下沿河店面的那些个体户老板。”
杨一说到这里话头一转:“我的意思,是着眼于整个溪止古镇,不搬迁一家一户,而是对整个古镇做一个规划,尽量保存和复原水乡的原始风貌。至于我们在这里面所起的作用,只是引导和监督,比如在卫生方面,以及旅游资源的分配上……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人家来镇里游玩,总要吃饭休息,那么那些人家可以做成家庭饭庄,那些人家可以做成家庭旅馆。会手艺的乡亲就展工艺品经营,热情会激ao往的就安排为导游……”
罗戈那边渐渐来了兴趣,连连点头道:“嗯,继续,继续。”
“镇里可以开的东西很多,把吃住行三个大的方面解决后,那些没有特长的,就安排到卫生队里,年底大家还可以按人头拿到旅游收入的分红……总之,就是在掘资源的基础上,尽量保持这里的原汁原味。罗哥你信不信我?”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我都快成你的人了。”
“滚!”杨一这一下很是淡定不能了,无端端就想到了红楼里面的一段——这胖子有天生的奇趣,一经他人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又兼赘肉肥油颇多,使人如卧棉上……
麻痹的二十一世纪腐女!
杨一恶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回到原来的思路上:“罗哥你也听我一句话,这种旅游模式,在现在的资源还没有普遍开的时候,也许没有足够的竞争力。但是等到‘古镇商业化’这种模式烂大街后,我们的溪止,不说是国内独此一家,也绝对是少有的原生态精品旅游点!那个时候,估计光是这个镇子,就能让你数钱数到手软。”
杨一前面说的话,罗戈本来还在细细思考,但是一听到最后一句“数钱数到手软”,立刻也不淡定了。
只听见罗总在那边咬着牙花子迸出一句:“小一你给我激ao个底儿,咱们要是搞这一块,现在要投入多大?什么时候能有回报,到时候又能有多大的回报?”
三个问题,个个都直指核心——钱的问题。
杨一也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罗哥,我一没有做市场分析,二没有做风险评估,这些东西哪里能说出个准数?但是能保证的是,以后一定能赚钱!”
开玩笑,前一世里面,阳朔光一条西街,每年都要从那些小资手中掏出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而丽江一个古城,每年的旅游收入又是多少?
而溪止的各种资源更好,地理位置更加优越,抛开各种自然产物不说,就连各种文化资源,放眼全国也是少有。
宰相祠,文公庙,还有曹公在石头记里面提及、被称为“雪1ang笺”的极品宣纸,镇西头有全国最大的竹乡,南面是碧色接天的莲花菱角……
守着这些东西还不能赚钱,那要有多么低下的智商才行?
“你保证?”
“我以少先队员的身份保证!”
“龟儿子板板!”
两个人商讨了一阵,罗戈明知道杨一给自己的是好大一张画饼,可又被重生者无耻的形容词所打败,譬如什么全国第一镇,什么绝无仅有,什么游人如织,什么天生一个聚宝盆……最后终于是流着泪哽咽着应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干还不行么?反正被你撺掇着疯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还意犹未尽地补充一句:“吗的,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总觉得自己的智商直线下降!”
杨一心中暗笑,所谓弱智光环,难道不就是重生者的天赋技能么?
两人既然打定了主意,罗戈自然是要出谋划则的,胖总在电话里面沉吟一阵后,慢慢说出了他的打算:“这件事情,看似是商场上的无难题,其实还是官场上的问题!”
“罗哥请指教!”杨一现在清醒得很,如果说到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分析一下国内外大势,装装神棍,那么自己勉强还算是合格的,可是具体到某一地的人情关系时,就只能听从胖总的建议。
罗戈在那边也不矫情:“溪止是桐江区的下属单位,区委书记马正芳是官场上难得一见的妙人,不怎么争权,很有些无为而治的意思,但是人望官声都很不错,也没有贴上那个派系的标签,算是个好官。现在的区长黄海,虽然是曹建国提拔的人,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刻薄而寡恩’,‘能同甘苦不可共富贵’,所以背后不满他的人倒是一大堆,所以要这件事情,还要落在副区长孟昶的头上!”
“呵,罗哥,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刻薄而寡恩,你也会吊文了?”杨一嘿嘿一笑后反问道:“既然有黄海这样的人拦路,怎么又要找到一个副区长头上呢?”
罗戈满不在乎杨一的调笑,只是悠悠然说了一句话:“黄海马上就要退了,而那个孟昶,他的爱人叫姜隽。”
“姜叔的……”杨一的口气惊喜不定。
“远房表侄女。”
杨一情不自禁狠狠握了一下拳头。
“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小一你把这个事情做一个详细的计划,我大概初七回越州,到时候一起去孟区长家走一走!不过你还是先提前给姜叔打个招呼。”
“恩,罗哥我知道的,那你忙。”
没想到自己一路上头痛了半天的问题,在罗戈这里三言两语就得到了破解,这让杨一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之所以临时起意做这些事情,并非为了金钱方面的考量,如果只是为了钱,使劲儿抄抄抄就好了,那才是一个重生者最应该去做的事情。
可是就像杨一一直以来,那些萦绕不去的,听起来有些可笑的梦想,尽量保留一些原味的,纯正的华夏文化,不管是曲线救国也好,还是利用再次融合于时代也罢,总而言之是尽一份人事和心意。
就像一直在做的漫画修编,还有现在的古镇开。前一世里面见多了那些不夜城似的古镇,到处是金mao鬼佬和小资酒吧,几乎如同一个模子下复制而出,哪里还有半点“古旧”的气息。
倒是眼下这个契机,似乎能够让还是嫩芽的阳一文化,能够把根系扎得更加广大一点。
……
“嗨,侯易!”
一声脆嫩的招呼,但是听起来却有些迟疑不定。
沉浸在美好展望中得杨一没有回头,他对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才醒转过来,这好像,是在叫自己吧?
离自己三步之外的红梅树下,居然是童年的玩伴,女孩杨剑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目光里面包含了很多的东西,耐人寻味。
“呃,是你啊,杨剑。”杨一有些愣,似乎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小时候抓着自己衣角不放,nai声nai气叫着“小易哥哥,带我去玩”的假小子女孩。
转眼小学,两人一起走在古镇安宁静谧的江南老街上,四月熏风,光灿烈,自己甩着红领巾,一手还攒着一只大大的蚂蚱在前面跑,她在后面咯咯笑着追。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杨一的外婆去世,他也从古镇去到了母亲身边,从此和女孩见少离多。直到初一那年的年底,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听说女孩已经跟着家人去了外地。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也足以构成一个缅怀的小小理由,杨一从记忆中脱身而出,看向杨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想念:“好久不见了,还好吧?对了,我现在叫杨一,一二三四的‘一’,不叫侯易。”
“杨一?”短的女孩子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然后笑了笑:“哦,对,听说你早就改了名字的。”
杨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女孩虽然在笑,但眼睛里面却没有从前那种喜孜孜的意味,总有几分疏离。
也不奇怪,认真算起来,都分别五年了,最近三年更是毫无联络。而处于成长期的孩子,都是容易忘却的,他们会不断碰到新的风景,新的朋友。旧日的风筝,要么就是堆放在杂物箱的最角落那里,要么就是早已断了线。
“怎么在这里,出来逛逛么?”杨一忽然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说,这一次的重逢,似乎只是意外大过惊喜。
倒是旁边的杨剑心中滋味杂陈,刚刚她在看到杨一的时候,就很是犹豫了到底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在内心的冲动和驱使下,还是叫住了杨一,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起来。
明明父亲都对自己说过的,不要再和这个男生有来往,为什么鬼使神差之下,自己还会这样做呢?
“哦,是啊,爸爸中午吃过饭就出去了,我妈又是抱着麻将就不放的牌篓子。”
“呵呵。”杨一笑了笑,这丫头,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倒是杨剑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内心对自己的这种状态有些气恼,就笑着转移话题:“以前你搬走了以后,好多同学还跟我打听你呢。不过后来听说你从你妈妈的厂子弟小学毕业后,就考上了越州市三中?”
“嗯。”
“三中以前也挺好的……”说了半句话,杨剑就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了。
虽然很想要在以前的玩伴面前不落下风,尤其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杨一现在的情况后,杨剑的心情就一直很是复杂。
怀念?怜悯?不屑?对自己以前巴巴跟在他后面的羞恼?可能都有一些。
说道心理的成熟,杨剑不会逊色于杨一在一高的那些机关干部子弟同学,甚至说她堪比一些已经踏入社会的小年轻也不为过。
毕竟这几年一家人跟着父亲东奔西走,她所见识到的东西,远不是天天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学生可比,早已经初具了bsp;所以现在偶遇之下,因为一时间的失据,反而更想要在杨一面前凸显自己的优越感,这才说出了“三中以前也很好”这类话。
“以后也会好起来的。”杨一笑了笑,毕竟是自己待过三年的学校,说没有感情,那也是骗人。并且现在三中是薛海清主政,想来在老头子的管理下,三中重回市重点的行列,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是对于杨剑来说,杨一这话就不太平和了,隐约有和自己叫板的架势,就像是两个谁也不服谁的孩子斗气。
自己刚刚的话里面,就是隐含着三中现在不行的意思,他却偏偏说以后会好起来,为了那点儿可笑的面子么?